彼岸鬼（12）

彼岸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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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陈述缺失

至此，刘仁义的案件从反特特情到杀人嫌疑，从盗尸吃尸毁尸，再到制假贩假，再到投机倒把扰乱经济秩序，已经把办案人员所能承受的心理极限一再打破。刘仁义所侵害的大部分对象是尸体这一事实让如何起诉他的罪行也成为了一件困难的事。

然而，如此耸人听闻的案件又不能公开审理公开判决，权衡考虑后，上级研究决定还是要严厉惩处，虽然刘仁义侵害的多是已经没有任何权利的死亡人，但是我们的社会绝对不能姑息这样的罪行，而且犯罪时间间隔长达数十年之久，令人发指。但是确实没办法具体对应上相匹配的法条罪状，能匹配上构成对人侵害的只是制假贩假和投机倒把两个罪名，把这两项按照顶格判，给刘仁义判了死刑立即执行。

这么复杂又取证困难的案件，审理判决的过程却是因为特殊案件处理得很快，从刘仁义在医院落网到裁定死刑一共只用了两个月时间，眼看着还有一个来月就要过1977年的春节了，人们渐渐从惊悚恐慌中缓过气儿来，准备迎接春天。

可是有个人还心事重重的：赵组长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情，以他多年刑警职业经验养成的敏锐神经的反应来说，他觉得刘仁义的案子还是没有完全还原真相，却也找不出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天又是赵组长值班，搭伴儿的还是小张。

“小张，我想把刘仁义的案子再捋捋，感觉好像我们落了点儿什么事情，但是想不起来。”赵组长和小张商量。

“赵组长，这个案子已经移交了，你怎么还在想呢，幸亏吃过饭有一阵儿了，不然我又得恶心反胃了。”小张嗔怪的说，转脸接着又说，“不过说来奇怪，我也偶尔想起来觉得有点儿没完事儿的感觉，但是每次想到刘仁义我就恶心，根本不想再想下去了。既然你提起来，那咱们今晚就捋捋，也省得以后心里老有疙瘩。”小张拖个方凳子坐到了赵组长的写字台对面。

两人仔仔细细的把刘仁义从来到医院被发现可疑包裹开始，到接受讯问，再到交代全部案情的经过回忆了一遍，把其中每次觉得愤怒、恶心、匪夷所思等等有被冲击到情绪的节点也都着重回想了一遍。

按照目前掌握的调查证据和证言，结合刘仁义的交代，似乎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确实是一宗一个无人性的扭曲变态狂靠着死人创造出一整套新型谋生方式的诡异案件。

“无本儿买卖的最高境界，靠死人吃穿用全解决还能赚钱的一条龙新行当啊！”小张又痛恨又嘲讽的说，”暴力案件杀人案件我也是经办过的，这么变态的我还是受不了，赵组长你真的厉害，还能一直保持淡定的审问，那天要不是你拦着，我都起杀心了都。。。。。。“小张警官起身转了个圈儿，提起那天审问的事，还是忿忿的。

“小张，你觉不觉得刘仁义一开始突然给我们讲身世很奇怪啊？他是一个不惧鬼神的人，从旧社会过来也看惯了死人，更有一种对宿命的认命态度；他也不怕我们警察，也不怕遭报应或者被判刑；那天被车撞了着急脱身是想着家里的老娘，而不是怕被抓住。。。。。。这种人，就算是很久没有和别人敞开的交流，又没读过书，更没什么财产之类的要保全，失去或者得到什么，对他来说一切都无所谓的一个人，会突然有想让别人了解苦难身世的欲望吗？“

“他就是个变态！心理扭曲！他怎么想的我们无法猜的，他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我都不奇怪，或者当时有药物的作用吧，手术后麻药劲儿过了，可能从昏睡状态醒过来兴奋了？“小张斜着头，皱着眉说。

赵组长若有所思的推了下眼镜，“我看不像，虽然说刘仁义没有道德底线，但是从性格上来说，是属于老实人那种，平时为人处世宁肯吃亏也不愿意和别人争的那种窝囊人，不识字没读书所以逻辑上可能没什么重点，在他的认知里他做的事情就和别人种地或者做其他工作养家糊口一样正常，没有什么区别的。选择晚上去盗墓也只是怕被那些坟的主家发现挨打，一切行事都是躲开人就行了，加上不善言辞，他根本不需要撒谎来掩饰自己什么，他在无人的世界里舒服自在极了。所以我总觉得他突然健谈避重就轻的不直接回答我们当时的提问，很不对劲儿。“老赵仰头闭眼扭着脖子，想着到底岔头儿在哪儿。

“你说他讲故事是有目的，故意绕我们？“张警官突然精神许多，也不知道他期待着什么，难道这会儿又不怕刘仁义这个宝藏继续掏出更多让他觉得倒胃口的事刺激他了？

老赵看看小张这像是见了鱼的猫一样眼睛发亮的表情，不觉笑了，“你不怕刘仁义继续恶心你了？这么高兴？“

“不不，我是感觉我们两个快找到根儿了！破案的幸福感要来了。“小张抿着嘴，确实感觉到他很开心。

“张儿，他当时讲故事讲到解放前他东家回老家接老婆孩子没回来，他接手油坊，直到解放后被政府安排去屠宰场上班，一直到现在也还有屠宰场在册记录。他当时接手油坊的时候几岁？这段儿他讲的很简单，不会是这里出的问题吧？！“赵组长也兴奋起来。

“要是解放前两年，就算（19）47年的话，他那时才14、5岁。“

“那么，没读过书的14、5岁的孩子能出去卖油，会榨油炼油，这我相信，但是独立支撑一家前店后厂的油坊，还得和各种官匪地痞打交道不吃亏，我不太信。这个失踪的东家。。。。。。“赵组长仿佛开启了思索的按钮，边说边摇晃着手。

“解放前的这两年里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个东家难道真的是我党秘密组织成员还是说是个特务，不管是哪种情况，我觉得应该搞清楚，那时候世道乱顾不上，现在我们应该不难查到这个人的去向，查一查踏实。“小张认真的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