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知彌 | 我乡最多的水果

这是知彌先生本册绘著的主题作品:《君自故乡来》。也是我喜爱该书的一个焦点。

我的故乡与知彌先生的老家一样,是不产橘子的,因而,橘子在我的少年儿童时期亦如知彌先生似的奢侈水果。

记得奶奶那时候是爱在冬季买点橘子吃的。我回到奶奶家,一进北间屋,奶奶便说:“快上炕,盘腿儿盖上铺盖,暧和暖和手脚!”然后,便到不生火烧炕的南间屋拿来一两个橘子给我吃,并嘱咐:“橘子皮放在窗台上,晒干了泡水喝。”这样的生活景象在今天是时有浮现心头的,是为我对奶奶辛劳一生的铭心记念。

我的故乡最多的水果是柿子,那时最多,现在则是更加多,是有名的“柿子之乡”。当然,现在乡村旅游兴盛,凡太行山区的村落,少有不称为“柿子之乡”的,为了区别起见,冠以“磨盘柿之乡”的各种特别名目也是很多的,但我乡保定满城区石井乡的“原生态柿子沟”和神星镇的“神星柿子沟”等是名扬京津冀的。

小时候吃柿子,是从小青柿子一直吃到冬储柿子的。柿子树挂满绿叶,长出小青柿子后,正是我与同街的发小、同学放学后或礼拜天背着筐头,拿着镰刀,在柿子树下的山坡地里为猪、兔打青草的时候。偶有发现落地的小青柿子软了,就拿起来尝着吃了。其再长大,为大青柿子时,打草时就故意碰伤几个,不几天后就软了,是绿黄皮、黄红瓤,吃起来甚至是甜美。那时天空是无污染的,什么都可以天然地食用。

进入九十月份的大秋季后,山坡地上的柿子树已是满果垂挂。这时,生产队就要安排人专门在山头瞭望看管了,连同柿子树上下左右一带的山草都归生产队所有,称之为“霸坡”,也就是集体所有制。这时,我和发小、同学再上山割草,就不是为猪兔作饲料了,而是晒干后到集市上卖作骡马驴牛的饲料,卖得的钱,更是那时一个家庭的一笔重要收入来源。我们上山割草,是必须要穿过柿子树林而爬上山的,这时就可以吃“柿红儿”了,即早熟而红透的柿子,像小红灯笼一样高悬在树上。不过,这要趁机与“看霸坡的”护林员巧周旋一番才能得手,或是趁其不注意而下手。一般技巧都是一个人走在前面大声说话,喊叫人名,或唱歌,把护林员的耳目注意力吸引过去,后面几个人则上树下手摘“柿红儿”。现在回想起那时的“偷盗景象”,还很是一种美妙画面的小戏剧的。

我记得,一个发小的爷爷就做过“看霸坡的”护林员,非常认真负责的老爷爷,为了生产队集体的利益,对自己的孙子都是“侦查员的眼光”看着。但我们是既害怕也不害怕他,毕竟是爷爷么。有时,我们割完草下山回家时穿过柿子林而摘“柿红儿”,是很得手的,我想该是爷爷心痛我们这些饿着肚子的孩子,佯装不见罢了。

霜降时节前后,就要摘柿子了!

那时是生产队组织集体釆摘,两人一组,一人持竿钩柿子,一人在树下持兜接着。采摘结束后按户和人头分配。这时吃到的是脱涩的醂柿子,清脆甘甜,吃着爽快得很!再之后,我们便由上山割草变为上山耪草了——用作家里烧火做饭的燃料。此时,站在山上俯瞰自己的村落,只见家家屋顶上都有一片黄红色——柿子都晾晒在屋顶了,与鱼鳞状的青石板瓦相辉映,再加上袅袅炊烟,很是一幅美妙的乡村风光!当然,这时候的吃柿子,确实是“专拣软的捏”

到了冬天,柿子就彻底地“软”到家了。再吃,就要用一碗一勺地侍奉着吃了,但那甜美却是其他水果不能比的。当然,这是我们纯北国人的享受,南国之人未必如是喜欢柿子,但只要谐音地“事事(柿柿)如意”,怕是没人不爱这“柿子哲学”的。

关于这“柿子人生”“柿子哲学”的过往,就“捏住”吧!还是看看柿子的今日之存在。

在华北地区,霜降后赏红叶,柿子叶,特别是挂在树上没人摘的柿子,绝对是一大风景。我在小时候是没有见过的,只是拣穿过柿子叶回家做烧火做饭的燃料。乡亲们说,现在柿子树太多了,卖柿子的钱顶不上摘柿子的工钱,所以,除了批量销售或自家摘食外,剩下的就挂在树上吧!也好,构建为风景了,独特一种景观欣赏价值。

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好友,家在山乡有自己的柿子树,每到时节,都打电话来,告诉我:“哥,柿子熟了,专门给你留了一棵树,快来摘吧!”如是,上山下乡采摘十来年。怎么说呢,一派“事事如意”之心吧!

我记得,小的时候柿子是每百斤两元钱,合貳分钱一斤。现在呢?尽管说柿子多了不卖钱了,但其身价却不会再是那样廉价了,因为现在人们富裕了,人生价值重大变迁了,为人生的柿子何以不变迁身价呢?其象征价值——事事如意,更是不可估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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