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号开始出现咽痛。
·4月7日核酸阳性。
·4月8日接到疾控的电话通知转运隔离
·4月9日凌晨到达世博园方舱。
以下写于4月9日晚。
不为批判,只想记录一个隔离人的日常。
该怎么形容我这24小时的经历呢?
简单概括,就三个字:
我阳了。
01
昨晚下午五点半,我一觉醒来,发现有n多未接来电,我首先给辅导员回了一个,又给那个陌生号码打了回去。
结论就是:
我阳了,要转运方舱。
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呢?
尘埃落定。
早在三天前我知晓班上有同学中招的时候,我心就凉了一半,就我这堪比林妹妹的小体格,我觉得我跑不掉了。
在这种早有预备的心情之下,我其实没有太多的意外,或者是,不满。
配合、理解,就是我最初的想法。
说来好笑,电话沟通过程中,辅导员和防疫工作人员都无一例外,非常温柔。
-你今天抗原检测的结果是阴性吗?
-对的。
-emmm,你查到你昨天的核酸结果了吗?
-没有。
-我这边,你的核酸结果显示应该是有异常的。
-好。
-应该是有点问题的。
-好
-额,就是,应该是阳性。
-好的。
委婉,含蓄,试试探探。
多少有点心疼他们疫情以来都经历了些什么。
02
挂了电话,我打定主意,先收东西。
结果老妈误打误撞,拨了个视频,看见我带着口罩,满脸惊悚的问我要去哪里。
因为我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封在了楼里,不让出门。
4号的筛查,楼里筛出阳性之后,园区更是要求大家上厕所佩戴口罩(公水公卫),此外不要出宿舍。
我(露出宿舍床板背景):学校发了N95,要求全天佩戴。
这是实话,我倒没有撒谎。
我妈:哦。
我:我现在有点事儿,一会儿跟你说。
我妈:好。
遂挂了电话,继续收东西。
为啥没说呢?
报喜不报忧?
不,在我们家就不存在这玩意儿。
我单纯觉得说了之后,她一紧张,盘问起来,耽误我收东西。
毕竟以我这种藏不住事儿的性子,隔离个十天半个月,我也根本瞒不住。
我打算收拾完再告诉她。
所以我收完之后接通视频是这样的。
我(视频里一片花白):我妈?
我妈:嗯。
我:我得跟你说个事儿
我妈:你说嘛。
我:你,要不换个地方??
我妈:……(沉默)你说嘛。
我:我阳了,要被拉走了。
我妈:嗯……那你现在怎么办呢?
我:还在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
我妈:(噼噼啪啪声,并且从头到尾没有对准过她的摄像头,我只看到一片苍茫)你跟我说你们班也出现的时候我就想着你大概也会着,你这点抵抗力想着就不够。
我:嗯,我有思想准备。
我妈:是啊,那等我一下,我一会儿打给你。
然后我妈就把电话挂了。
我:哈?认真的吗?
果然,我妈就是我妈,她会自乱阵脚并且耽误我?
不存在的。
相比之下,水果店老板比较不淡定。
4月3号,我组织了一次水果团购,在知道自己核酸阳性之后,我也确实担心过是水果团购出的问题,于是联系了水果店。
老板娘知道消息之后,一个电话追过来,十分迫切的追问情况。
不管怎么说,算是排除了这一可能,心里稍定。
03
跟教学园区工作人员联系之后,我就连带我的铺盖卷儿,搬到了楼下学校暂时的隔离宿舍。
当你为一件事情焦灼许久之后,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反而会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因此自始至终,我的内心应该说是相对平静的。
直到——
老师让我扔掉我的铺盖卷儿。
我终于开始感到荒唐。
倒不是不理解阿姨所说的“被子上全都是病毒”的担心,但是确实被阿姨们理直气壮说“我们没有办法完成消杀,只能当成医废处理掉”激怒了。
我脑子里闪过很多个疑问:
比如,“现在扔了,等我转阴隔离回来的时候,上海疫情没结束,买不到新的被褥,我要睡木板吗?”
再比如,“学校为什么觉得同学们的家庭可以随随便便就扔掉这一整套价值小两千的行李?”
又或者,“我所在的难道不是一个一线城市三甲医院的园区宿舍吗?现在的三甲医院都这么阔绰,医院里住院病人用过的被褥都全扔掉吗?”
如此种种,我究竟是没办法保持淡定,开始感到焦灼。
我尝试去沟通,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袋子先把我的被褥收起来,奈何室友早早睡下,我也拿不到我的超大号行李袋。
现在回想起来,拿到那个袋子也做不了什么,但那是在那种焦灼的情绪的当下,对自己仅有的一点安抚。
然而,都没有了。
04
半夜十二点,终于接到通知,转运的车到了。
在我妈的安抚下,我已经平静了许多,并且在知道我们同班另有4位同学跟我一起中招的时候,我彻底安静了。
怎么说呢?
当我知道我们这一个班,阳了的人超过1/3的时候,我就已经进入了一种旁观者的心态。
看戏,成了我对这件事最后的态度。
所以就算上车之后我们在拥挤的车厢里等了快两个小时没发车,就算姗姗来迟的同学叽叽咕咕闹情绪,我也生不起气来。
所剩,只有属于看客的轻微嘲讽。
05
凌晨三点,车子走走停停,终于到达目标的方舱医院。
入住大概花了十多分钟吧,意料之中的,像是展销会一样的隔离床位。
一眼望去,大概有上千张床位。
咦,男女混住啊。
行吧。
妈耶,不会要跟老大爷住一个隔间吧?
多少还是有点膈应的。
诶,这里啊,这里还行,角落里,谁也不挨。
对面也没有人。
不仅没人,连床都没有。
但是,看起来是有人住的样子,只是连人带床都不见了,只留下小部分的行李。
放下行李也并没有什么心情收拾,跟担心一夜的爸妈朋友报了平安,催他们去休息,却在灯火通明的方舱内,失去了睡意。
睡不着刷手机,是一个极坏极坏,却一直改不掉的习惯。
接近凌晨五点,我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有人敲门。
哦,我脑袋后上方是医务人员出入口。
那么大概这个声音会在未来至少一周内陪伴着我。
又是一阵声响,对面的阿姨连床带人一起回来了。
从哪儿回来的呢?
反正我想不明白。
又有人喊我。
哦,是大白。
发了一包什么东西,算了,不想看。
大白又来了,给了腕带让自己带上。
大白:会带吗?
我迷糊着点头。
大白:拿稳了。
我手没劲儿,不太拿得住东西。
大白:一会儿要发早饭了。
知道了。
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手一松,给的腕带扣掉了,吓醒了。
摩挲着带上。
啧,这纽扣能自己带上?
设计得真不合理
带上了,还是困。
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大白又来了。
大白:你二维码呢?
我:什么二维码?哦,入院二维码(昨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他没让我填。
大白:你等一下。
他找了二维码来让我填。
我填了一般醒过神儿,发现表格内容很多。
只能打起精神重新看了一遍。
再看时间,六点半了。
还睡吗?
其实睡不太着了。
那起吗?
也并不想起。
睡不饱让我的起床气达到了鼎峰。
发了会儿呆,观察了一下对面的阿姨。
嗯,很热心,有点矫斤,还能接受。
同学想要耳塞。
但我不想动,让她一会儿再来拿吧。
算了,说不定人家还能睡会儿。
阿姨看起来很热心的想跟我说点啥。
算了,没耐心。
只要我不抬头,阿姨就不会开口。
一起来的同学来“认门”了耶!
很惊喜!
突然就产生了共患难的同学情呢!
感觉上这里的生活也不会那么糟糕吧!
明天继续~!
【大家如果有什么关于方舱隔离的问题,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尽量回答。】
【每天的日记会更新在当日的问题回答当中,合集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