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离别

您可曾想过,您的离开,给我们带来了多少个无尽的黑夜和悲痛的泪水。

航空界的海恩法则指出: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不知道从何时起,您不再煮饭,不再帮爷爷洗衣服,甚至拒绝操守一切与爷爷有关的事情。大家都习以为常地认为,您只是在闹性子,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可是,在那段时间,发生了一系列非常奇怪的事情。假期前两天,家里断水断电,出现了久而未见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漆黑。爷爷烧菜的时候,用了很久的陶瓷锅莫名其妙地“爆炸”了。而我坐在卧室了,无心看书,眼皮几乎跳了一下午。您像往年一样却又异常的问我:“需要花生做粽子吗?明年可就没有咯。”就这样一个“明年就没有咯”永远地带走了我最爱的奶奶。

那天,阳光异常地灿烂,甚至会让人出现了一种幻觉,而大家都按部就班地过着平常的生活,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何异样。所有人都认为您煮完早饭就出去劳作或者找朋友聊天了。直到傍晚五点左右,我和大伯父渐渐开始觉得一切似乎没那么简单,开始怀疑您还没回家的原因?随着脑子的极速运转,大家的内心渐渐开始不安了起来。天空越来越暗,而仍然未见您归来的踪迹。已经不能再等了,不然到晚上就更麻烦了。翻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跑遍了门前所有的山头,找遍了全村任何一个地方……迫切之下,出动了家里所有的机动车,打了所有认识的人的电话,跑遍了所有亲戚的家。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都没有找到您的踪迹。第一时间去派出所看了监控录像,连夜翻遍了镇上整条街,问遍了所有相关的人。可是,始终无果。

屋漏恰逢连夜雨,黑夜里渐渐下起了毛毛细雨,一切都是如此的寂静、绝望。直到晚上九点多,大家翻完镇上的整个医院后才无奈地回到了家。早已被饥饿蹂躏得力气尽失的所有人,只是勉强地塞了几口米饭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每个人都出乎意料地冷静,出乎意料地平静。可是,谁又知道,那天夜里,大家都是如何在泪水的海洋中睡去的。第二天早上,妈跟我说,大伯父昨晚十二点左右才回到家。我低下头,默不作声,眼眶里略泛泪光,但是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凌晨五点左右,所有人都起来了。或许,有的人根本就没合上过眼睛。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女儿女婿、外孙子外孙女以及部分村民大概三十多个人,不知道翻了多少遍街道,走遍了这个镇上所有的村落,翻遍了附近所有的山头,就差最后把江河翻个底朝天了,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朋友圈、QQ空间、寻人启事……一切大家能想到的方法全都用遍了。可是,上帝永远都不会因为你有多可怜,就会给你一丝丝同情的余地。花了一大笔钱询问了十几二十个那些所谓的“神仆”,走遍了几乎整个县城。只相信科学、从来不迷信的我,那个时刻多么地希望那些所谓的“神仆”们所说的都是真的。我全神贯注地看着正在施法的“神仆”,满手手汗,忍着眼泪,颤抖地听完了所有的话。继而,按照“神仆”的指引,出发去寻找。说在正南方向,大家就一直往南边寻找下去。说在西南方向,所有人也马上往西南边奔走。又说在正北方向,大家还是二话不说地往北边跑。一天二十四小时,大家几乎有十二个小时都是坐在机动车座位上的,几乎有十二个小时握着油门从未松开过,一天的时间就耗尽了整整一车箱的汽油,淋着倾盆大雨骑着车奔跑在马路上,皮肤被晒伤至脱皮……又有谁曾真正体会到这种筋疲力尽、撕心裂肺的感觉?可是,即使如此,上帝也只会冷漠地笑着对你说:“这就是人生!”

曾有人说,在自己家门口见到过您。但是,我们看过了所有的监控摄像,翻找了不下十遍那个村子,也没有看到您的踪影。曾有人说,看到您在小商店里买过饮料和白酒,可是所有人翻遍了整条大街依然无果,后来却有人又说那个可能不是您。有人说,在马路边见过您,可是所有人从起点到终点走遍了整条公路,翻遍了附近的所有山头,最后还是一场空。有人说,摆喜酒的时候送了几个面包给路过的一位老奶奶,可是找到那栋房子询问却依然无人可寻。还有人说,看到您被锁在了一个独身老人的家里,可是,所有人搜遍了村子所有独身老人的家,也依然没看到您的踪迹。陌生人的一句话、一个信息,所有人就早出晚归跑了一整天,搜了大半个县城。也没有其他办法,大家就只能跟着那么一点点微乎其微的信息展开寻找,即使不确定其真实性。大家饿得有气无力,累得精疲力尽,只要能坐下,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床。

从八月初开始,直到现在,所有人依然没有停止寻找奶奶。大伯父曾说,只要您能安全回来,他什么都愿意做。而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我怎么也无法理解您此次的离别。没有发生过任何争吵,也没有发生过任何我认为可以伤害到您的事情。老伴健在,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十一个孙子孙女,六个外孙,三个外祖孙,还有两个在胎中的外祖孙。有爱您的儿女们;一手养大的大孙女还结了婚,生了小孩;最期待的孙女也考上了大学……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离开?是故意的呢?还是有其他原因?不然,这么一个您创造的庞大的家庭,您怎么就舍得轻易这样放弃?您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

我曾在无数个黑夜里想象,如果爷爷奶奶都不在了,我自己会怎么样?我的家人又会怎么样?我还一直梦想着,以后长大了,要挣好多好多的钱,带着所有的家人去环游世界,去看遍世界所有的风光,尝遍世界所有的美食。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您最后会以这样一个方式离开了,最后会如此绝情地毁了我唯一的一个梦想。我曾经说过,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亲人离世。而如今,我却认为,能寿终正寝是件多么幸运而幸福的事情。

您的离开,大家都出乎意料地冷静,出乎意料地少言。每个人看起来都相安无事,一如既往。可能女性的恢复能力比较好,所以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可是,爷爷、大伯父、二伯父,还有爸爸,眼睛全都红肿了。可是,在人的面前,所有人还是竭尽全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因为大家都不希望把事情变得更严重,更糟糕。您的离开,带走了所有人的笑容,带走了所有人的快乐。如今,即使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大笑,可是,每一个笑容背后都隐藏着一丝丝苦涩,一丝丝悲凉。

您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您还在,那您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所有人都无法确定。

奶奶,我真的好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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