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生活,我都是听别人说

文/溺水的猫鱼

世界很小,小到朋友圈认识的人,都是朋友的朋友;世界又好像很大,大到除了自己生活过的城市,好像哪儿都还没去过,大到许多的人,转身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络。

1.

阿喆去国外之后,小雅依旧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奶茶店的位置位于市中心的街角,生意非常火爆。每天早上4点多起床,打扫店面,清洗茶具,然后把水烧开,烹制奶茶。

冬天的北京,异常寒冷,即使开着暖气,水龙头里的水仍是刺骨的寒。小雅冻得通红的手,赶紧接了杯热水捧在手心,她倚在吧台,看着店里对面的那面墙上,贴满了小情侣们写好的便利贴。“二胖是猪头”“燕子,你要一直幸福的”“至尊宝,爱你一生一世”……

小年轻们的爱情,像极了便利贴上的字句,有欢乐,有甜蜜,也夹杂着不少的失落和叹息。小雅看到一张字条上的文字时,目光赶紧收了回来,手上的杯子一晃,热水就洒到了手背上。“小雅,我走了,说好不哭哦”。

2.

在摄影棚当助手的日子,单调而又充实,虽然工资不高,因为热爱,所以满心喜欢。从工作室的窗户看过去,可以看到街角的那家网红奶茶店。在店里工作的女孩,笑起来像夏夜里的凉风,沁人心脾。

“阿喆,你的奶茶到了”。夏天,我总是喜欢点上一杯布丁乌龙,加上厚厚的奶盖,让入口的清凉,拂去夏日午后的沉闷。奶盖丰盈的泡沫触及舌尖的轻柔,漾起内心的涟漪,是,初恋的味道。

女孩儿拎着奶茶,走进摄影棚,那么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心中窃喜,本想过去打声招呼,却被师父的呵斥给阻断了。“怎么那么不长眼,赶紧出去。”女孩儿脚下被摄影棚内乱七八糟的电线给绊倒,一个踉跄,差点儿把狭小摄影棚里的整套设备给砸坏。

我赶紧上前取了奶茶,一边给师父赔不是,一边挥手让女孩儿快走。为了避免出现差错,不让女孩儿为难,我再也没点过奶茶外卖,每次喝奶茶,都会去店里点单,然后取了回摄影棚。那天“不小心”,还把自己的工牌给遗忘在了吧台。

3.

原来,他的名字叫阿喆。小雅拿着阿喆的工牌,看着照片上眉清目秀的男孩,想起在摄影棚里,阿喆举着相机的画面,心里开始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遇。

隔天上午,奶茶店里的事不多,小雅找了个送奶茶的借口出门,有些忐忑地来到摄影工作室的门外。门开了,是阿喆。“进来吧,没别人”,阿喆很自然地接过布丁乌龙,大口啜了一口。“给,你的工牌”小雅伸出手,将手里的工牌递到阿喆面前。

“啊,原来忘店里了,难怪我昨天找半天没找到,谢谢你”阿喆接过工牌,小雅正准备转身离开。“等一下,奶茶我还没给钱呢,可我身上又没零钱,就给你拍几张照片,当做补偿吧”身后,阿喆喊住了她。她回头,冲他露出了一脸的灿烂。

打光、弄造型、摆pose、引导情绪……原来在摄影棚拍照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儿。阿喆凑了过来,给小雅看相机里的照片,一边拨着轮盘,一边好像是漫不经心地说到:“我是阿喆,做我女朋友吧”。

小雅看着近在耳边的阿喆,脸一红跑出门去了。是在那一刻,两人正式在一起的吧。

4.

我喜欢用镜头记录世间所有的美好,譬如旅人、樱花、冬雪、黄昏,却从不敢奢求过哪一天自己可以背上相机,带上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看尽世间风景。毕竟在北京这个地方,几千块钱只能租一间地下室的境况,玩摄影,去当一个知名的摄影家,那些都只是富人圈里流传的神话,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偶尔在梦里想想,就已是奢望。

所以,去国外最有名的摄影学校学习摄影这一想法,在每个深夜,我修完片子、累倒在沙发上的鼾声里渐渐被隐去。而且,在平安夜到来的那一天,母亲在电话里里告诉我,父亲病重,希望我元旦前能赶回去……我把去国外学摄影的想法彻底抛弃了,连同那张招生简章,一同丢弃在了废纸篓里。不要说国外,或许北京,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只是,当小雅将那张我梦寐以求的录取通知书递到我面前时,我一下子懵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替我报的名,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我就要离开。

日子恬淡如水,只不过多了一份陪伴,所以再多的话语,也只是纸短情长。阿喆不善言语,但笑起来明媚如春风,每次看他拿起相机,仿佛整个人都会发光。只是更多的时候,我宁愿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看他镜头里不一样的世界。看他累瘫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眉头紧锁,像,与世隔绝的王子。

从废纸篓里翻出来的那张招生简章,我知道,他的心从来都没有停留过,而是一直在远方。瞒着他,替他报了名,然后默默地收拾好散落一地的行囊,“阿喆,你走吧”。掩上门,走下楼的时候,冬日里明晃晃的阳光,白得刺眼。

奶茶店的门口,男孩正搓着手给女孩取暖,女孩戴着手套,怀里一杯奶茶,望着面前的男孩,傻呵呵笑着。小雅漫不经心地擦洗着茶具,想到前几天路过的那家相机店,靠近橱窗的那款相机,和阿喆是多么地般配。

5.

坐在奶茶店里的时候,没看见小雅的身影。点了杯布丁乌龙,加奶盖。冬天点冷饮的人不多,所以店里的小姑娘又迟疑地问了一遍。“确定”,扭头看到墙上红红绿绿贴了满满一墙便利贴,既然不能当面告个别,那就写下来吧,“小雅,我走了,说好不哭哦”。

站在门口,用手机拍了一张奶茶店的照片,再回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转身正准备拦辆车去车站,“等一下”小雅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一回头,她抱着一个纸盒子,一路小跑着赶过来。“这么快就要去国外念书了吗?这个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要告诉她实情吗,还是就这样,让她以为我飞去国外了?还没来得及细想,车门被拉开,小雅就把我塞进了车厢。车子启动,我扭过头去,默默无言,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告别。

狠心让他快点儿走吧,不然,我怕下一秒,会祈求他留下来。

6.

后来的日子,一开始,小雅每周都会打电话过来,老家信号不好,再加上院子里的鸡鸣狗叫,阿喆怕露馅,所以听着手机空响,再也没有勇气接听。

或许是有时差,又或许摄影课程太多,再或者他在国外有了新欢,电话那头再也没有了声响。奶茶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忙到后来,小雅的电话也渐渐去得少了。小雅收回望着便利贴出神的视线,揉了揉烫红的手背,用冷水冲刷。氲氤的空气了,水声哗哗。

7.

“你跟阿喆分手是因为他出国吗?都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一旁的小姑娘过来帮忙收拾吧台。“不是,是我主动提分手的”小雅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身把茶杯挂在杯架上。

“阿喆根本就没出国,也没学摄影。5年前,他父亲生病去世,他回了老家,然后在当地找了份工作,也结了婚,孩子都快一岁了。”小姑娘心有不忍地说到。末了,她说:“我一哥们儿和他是老乡,我是通过我哥们儿朋友圈看到的”。

“哦,是吗?” 小雅调制奶茶的手稍稍停了一下,又开始流畅地将奶茶杯端起,丝滑的奶茶拉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完美地注入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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