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我自己

我是个孤儿,师傅收养我的时候据说我被放在一棵老松树下,看着我的身高师傅说大概两岁,如今算来我该十八岁了。师傅总说我尘缘未了,就没有给我剃度,除了让我读佛经师傅还去长安给我带来一些《论语》等儒家书籍。后来我醉心于一些药石,师傅就让我拜在长安城的黄郎中门下做了学徒,师傅说我佛家讲究渡世人,医家何尝不是那?

安禄山突然地反叛打破了这大唐的太平盛世,安禄山骑着他的大黑马耀武扬威的,来长安拜见皇上的时候,师傅偷偷观察过他,说这个看似愚蠢的大胖子内心可透灵了。他脑后撅着个瘤子一样的反骨,日后必会给大唐带来麻烦。但是师傅只是长安城外一个掌管十几人小庙的方丈,没有人理会他的言论。师傅让我尽快回到庙里来,我辞别了我的黄郎中师傅,回到了寺院。

寺院的僧房旁有个面积半亩的池塘,师傅让师兄们种了些莲花,养了些红色的鲤鱼,师傅告诉我这个池塘里有一只和寺里的大钟一样大小的乌龟,平日就沉在不是很深的塘底,只有在师傅在晚上念佛经的时候偶尔出来过一两次。师傅的师傅告诉他,这只老龟要是跑了这座寺也就要没有了。

很快皇上出走了,叛军打进了长安城,长安城的百姓可算是遭了殃,我们这座小寺也打破了平静,一日一队叛军一脚踹开了山门,我和师兄们惊慌失措地围着师傅站在大殿的台阶上,师傅坦然地面对这帮土匪一样的叛军,只见为首的一个叛军头目,脸上一道瘆人的伤疤,大咧咧地骂道,你们这些秃驴听着,胆敢窝藏官军定把你们杀个干净,烧了你们这个鸟寺!突然那个头目指着我说,怎么还有个长毛的驴,立刻一挥手他手下早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小兵跑了过来,一下把我拉出人群,师傅大声喊道不得无礼!这是我的俗家弟子,一直收养在寺里,那些叛军早已经拔出刀组成人墙挡住师傅和我那帮子师兄,我被连推带搡地拉出了山门。我一时紧张竟然忘记了害怕,大喊几声师傅、师傅……,我被他们带到寺外的囚车上,只见囚车上已经被困五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后生,他们这帮人把我们拉着没有朝长安方向走,反而朝东方走,只听到那个带队的小头目狞笑地说到,这下夫人就要高兴一阵子了,你们都注意点可不能让这帮子小子破了相,要是谁伤了他们我立刻取了谁的狗命!

眼看着离长安越来越远,大约走了两天,这天傍晚时分,前方出现了一片树林,这条路从树林的中间穿过,那个小头目警觉地看着四周,大声喊停,只见他恶狠狠地瞪着前方的路。正在这时突然一支冷箭射在他的面门上,只见他一声没吭像一截木头桩子一样从马上掉了下来,看着领头的死了,他手下那帮小喽啰立刻炸了群,手里拿着刀跑来跑去,这时一队官兵从树林中冲了出来,一顿砍瓜切菜杀光了这群叛军。我和那五个人只能畏缩在囚车上,看着整个事件的发生。处理完这帮子叛军,这些官军点亮了火把,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走到我们跟前说,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被他们抓了?我壮着胆子把我莫名其妙被抓的事说了一下。只见那将军低着头咳了一声,都是苦命人,你们六个听着,有家的愿意回家可以回家,没有家的愿意留下来加入我们一起打叛军的欢迎。他们五个留下了,我选择了回去,我还惦记师傅的安危,即使我参军,我也得给师傅说一声,让师傅知道我在哪也能放心。那个将军看着我说,路上小心点,现在哪里都是叛军。然后把那个叛军头目的马给我牵来,我连声说谢谢。他们目送着我朝长安方向走去。

我赶回寺里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山门还开着,我慌忙走进去的时候,只见大殿里还亮着灯,进去一看竟然是师傅和师兄们在打坐,师傅看到我后很吃惊,我详细地给师傅说我被救的经过。师傅很高兴连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然后师傅示意大家散了,师兄们走后,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师傅怜惜地看着我说松儿(我是在松树下捡的,师傅就叫我松儿),师傅知道你命苦,眼看这世道乱了,师傅放心不下你,我的禅房桌子底下的地砖里还有五两金子,明天你拿着够你花销一阵子。听逃难的人说,皇上去蜀地了,你不行去蜀地吧那里安全。我听师傅这样说我一下流出泪来,师傅我们一起走吧。我老了哪也不去了,后院就是我们历代僧众的安息之地,我得守着他们。松儿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来我禅房找我。说着师傅站了起来,我连忙也站了起来跟在师傅身后,只见师傅轻轻地脚步竟然没有一点声音,月光下我看着师傅的僧衣在晚风中轻轻地摆动,走到师傅的禅房门口,师傅示意我不要送了。我给师傅鞠了个躬,就朝我的房间走去。

第二天几声鸟叫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穿上衣服打开房门,一片阳光像瀑布一样倾泻到我的屋里,只见整个寺里静悄悄的,按说这个时间正是师傅和师兄们做功课的时候,今天怎么回事那?我去大殿看看没有人,师兄们休息的僧房没有人,打开了师傅的禅房也没有人,细看师傅禅房的桌子上竟然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不对呀?师傅可是个非常修饰边幅的人,怎么会有灰尘那?我在寺里转来转去,却突然看见大殿前的空地上黑乎乎的一片,细看之下竟然是早已干涸的血迹!我急忙去看池塘,只见荷花依旧,只是不见了那些红鲤鱼。我慌忙跑出寺去,这寺院两里以外才有几户人家,到了那里,只见几个平时熟悉的人,看到我很吃惊,然后猎户张大哥把我拉到了他家里,旁边的乡亲们跟着走了进来,大家都劝我节哀。我说我节什么哀?张大哥吃惊地看着我说你不知道?原来那天我被抓走后不久,又一伙叛军带了几个抢来的民女要在寺里强暴这些可怜的女人,师傅他们坚决不同意,这些叛军一怒之下就把师傅和师兄们都给杀了。后来还是这些乡亲们把师傅他们安葬在寺庙的后院。屠户张大哥看我不信就带着我去了寺院的后院,只见塔林之后多了些新坟。我相信了张大哥的话,看着这座寺院我感慨万千,昨天晚上见到的师傅和师兄们是我的幻觉吗?我决定再住一晚,我还有很多话要和师傅说,说完了我就从军替师傅和师兄们报仇,只是这白天就剩我一个人在这寺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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