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蛙的冬天



我是一只蛙
睡了一整夜
刺出地平线的白光打开
城市的窗帘
和喧嚣的大多数相比
我也没什么不同,照常
一骨碌爬起,抬头看远方
正准备高歌明天
但却一脚跨入
火海刀山
无法动弹

才发现
滚烫的身体开始
愈发柔软

满胡子的脸已被白霜冰封
蛤蟆兄弟拿锤子也
无法击开一个裂缝
心里的泪已溢不出来

是昨夜梦里的铁马冰河?还
是这窗玻璃外
波浪滚滚,上天的白烟?

我看到
此刻在地下
六十岁的男人推着上个世纪
装满煤渣的车,闭着眼睛
走向唯一的白色出口
我看到
此刻在地下
黑黢黢的锈迹闪映着地沟里
冒着蒸汽的暗流,涌动的是
化学分子式的摩天高楼
依然跨越了两个世纪
我看到
此刻在地下
锅炉里赤色的火焰依然闷闷
不乐,它渴望接受它能量的流水
能冲破万户万家的暖气片
哪怕在西伯利亚的荒原,凝结成
冰封的夏天

此刻
彼时
我不是在梦里,就是
在去梦的路上
我摸着冰封的脸
我渴望回到
夏天的河边
然后,一丝不挂地
行走在云端

——2018-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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