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头号恶魔连环杀人案（下）

按摩店老板报警之后，警方在小巷里逮捕了柳永哲，当时他正等着按摩女郎。柳永哲被带回警察局，但警方只是把他当做一般的小混混，根本没太重视他。警方认为，连环杀人案中展现的犯罪手法近乎完美，这个杀人魔头一定属于高智商犯罪犯。柳永哲在警方的档案里只是个有各种前科的惯犯，犯罪方式和技巧并不高明，而且从青春期开始，他屡次进出监狱，没有根本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警方因此并没有将他与一系列连环杀人事件联系在一起。警方疏忽了对柳永哲的看守，深夜时分，柳永哲从警局逃了出来。他预感这次也许真的逃不掉了，他花光身上的钱，买了一些安眠药，打算天一亮就搭车去海边自杀。反射弧太长的警方在对现有证据进行对比后，推翻了此前对凶手的全部设想，可在他们反映过来之前，柳永哲已经逃跑了，于是警局只好又出动大量搜捕人员全城搜索，终于在第二天上午的长途车站里再次逮捕了柳永哲。二次被捕之后，柳永哲认命似的对警方交待了全部的犯罪事实。但他对自己曾经的恶行没有表现出丝毫忏悔的意思，反而坦言，夺走他人生命的感觉让他十分上瘾，如果他没有被抓，肯定会继续杀人，受害者人数也许会超过100人。他的这番言论让在场的所有审讯人员都十分胆寒。这番言论其实正是连环杀人犯的共同特点，他们通常都缺乏对生命的尊重和共情。按照办案流程，警察带着柳永哲去指认抛尸现场。当天，一场大雨不期而至，在首尔奉元寺的后山上，柳永哲身穿黄雨衣、头戴蓝棒球帽、脸被蓝色大口罩严实遮住。他缓缓抬起双手，不断指向山间各处，“就是这儿。”“还有那边。”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或者他的心一直就像他手上的手铐那么冰冷。转眼间，满地都是负责采集物证的警察做出的标记。证物编号从“1”一直标到了“11”。办案人员开始逐一挖掘，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当铲子接触到某样东西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强烈的令人作呕的恶臭弥漫在空气里，办案人员都有点招架不住了。只见支离破碎的女性尸体在现场随处可见，而腐烂的尸块上竟还留有凶手打上的编号！根据柳永哲供出的信息，警方当天就挖出了11具女性尸体。柳永哲的惯用手法是把女孩骗回家再杀害，想象中，他的房间应该是堆满尸山血海的人间地狱，甚至有警员在去探查之前已经买好了防吐的胃药。但推开门，眼前却是个干净整洁的一居室，柜子里放着整齐叠放的衣物，甚至还有照顾得很好植物和鱼缸。很难想象柳永哲行凶的第一现场竟然是这样的。邻居在取证时表示，他经常在深夜里隐隐听到隔壁房间里传出惨叫声，相互挨着的洗澡间也偶尔会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另外，警方在柳永哲家中电脑里发现了四部凶杀电影，通过对电影情节的分析，警官们惊讶地发现，柳永哲潜入受害者家里的技巧、分尸手法以及脱罪的套路，居然都是从这些电影里学来的！这一方面说明，柳永哲的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非常强，另一方面也证明，拥有这样学习能力的人，如果走上正途一定可以做出一番成就。只可惜，他一开始就选错了道路。除了电脑里的文件外，警方在柳永哲家还发现了几本类似手账的笔记本，上面是他收集来的报纸和杂志上的文章，内容多是关于电脑、家具、射击、立体音响、豪车等等。其实，热衷于物质享受并不是错，相反，适当的物欲可以让人更努力地生活下去，但那几本厚厚的“愿望清单”，字里行间不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是赤裸裸的贪婪。尽管柳永哲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杀手，但他内心深处也渴望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手账本里除了那些豪车和家具，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报道全家旅行的小贴士，柳永哲在空白处详细备注了每种准备需要多少花费。他的床头柜子里还放着一本儿童画册，警方推测这可能是他想送给儿子的礼物。让人震惊的，柳永哲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居然能创作出足以和专业画家媲美的作品。可能是将自己最原始的欲望挥洒在画布上，最极致的邪恶也诞生了其相对的艺术性。但他的作品并没有价值，世界上有这么多郁郁不得志的艺术家，他们的作品也美轮美奂，不必为了猎奇，就把目光放在这种穷凶极恶的人身上。最终结案时，警方统计了一下全部的被害者人数。根据掌握的信息，柳永哲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至少杀害了23人。办案人员向他问起确切的数字时，不知道是害怕人数过多加重量刑，还是真的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了，柳永哲只一个劲儿地推说太多了，记不住了。韩国一向以低犯罪率著称于世界，柳永哲的罪行震惊了韩国，当时的韩国还没有正式废除死刑，但已经6年没有执行过了，出奇愤怒的民众纷纷要求恢复死刑，要让柳永哲得到应有的惩罚。经过5个多月的审判，首尔法院最终认定柳永哲杀害20人，宣判柳永哲死刑。法庭判决时是这么说的：“基于被告的杀人动机、谋杀的残忍手法和该次事件对社会公众的冲击，被告被判死刑是罪有应得。”案件告一段落之后，奇怪的现象出现了，这个韩国有史以来最残忍的连环杀手，居然成了不少年轻人心目中所谓的“英雄”。从舆论扩散开始，韩国一些门户网上出现了几个柳永哲粉丝俱乐部，俱乐部的成员大多是年轻人，他们眼里的柳永哲是10个月内杀害20人的冷血杀手，是玩弄警方的高智商罪犯。更何况，他杀的不过是有钱的老头和红灯区的按摩女，在年轻人眼里，俨然就是小说里劫富济贫、惩奸除恶的大人物。甚至还有人居然对这个杀人魔头产生怜悯，一本正经地同情起他小时候出身贫穷，认为一切事出有因，不能只一味地指责犯下错误的人。如果躺在血泊里的某个死者是他们的亲人，那这些幼稚浅薄，不辨是非的年轻人还会情真意切地同情这个从小受穷的杀人犯吗？他们对柳永哲的偶像化，不过是想给自己贴上小众和独特的标签，与其说这群人觉得柳永哲“酷”，倒不如说，他们觉得喜欢柳永哲的自己很与众不同，很“酷”。柳永哲的血腥暴行令韩国震惊，同时，大家也开始反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这也许与韩国的社会特殊性有关。韩国社会的阶级观念比任何一个国家都根深蒂固，看似有民主的政府，实际上，国家经济命脉被五个财阀家族牢牢掌控，社会财富只在极小的范围内流动。随着社会贫富差距的扩大，贫困人家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越来越多的体会到不公待遇，那些饱经世态炎凉、缺乏关爱的孩子变得缺乏上进心，宁愿自暴自弃也不愿重新融入社会，从而导致了大量犯罪问题的产生。2008年，以柳永哲连环杀人案为蓝本拍摄的悬疑电影《追击者》上映，影片主演河正宇和金允石将故事表现得淋漓尽致，电影一方面表现了韩国社会矛盾；另一方面，也让观众看到了韩国底层民众的悲哀。

一向喜欢模仿电影中杀人手法的柳永哲，这次终于轮到他的故事被搬上了大荧幕。但愿不要再有潜在的邪恶受到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