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一声叹息

张居正画面(图片来源于网络,侵权删)


张首辅入土后不到一年时间的境遇变化,是在世每个平民都想不到的。谈起历史上张居正的丰功伟绩,各路历史学家总是免不了一顿狂赞,明朝历史上最成功的首辅,最伟大的政治家。但历史却喜欢开玩笑,张死后家人的惨况,不免让人唏嘘。

张居正以铁腕手段实行万历新政,整饬吏治,改革财税系统,清丈田地,一步一步实现了他年轻时在文渊阁大学士时期心里埋下的政治理想。天下为公,是他仕途的真实写照,不然也不会在不到六十的年纪即病逝离世。万历十年,倾注了他全部心血,他将国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国富民安,天下呈现盛世壮举。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张居正的强硬,促成了其改革的成功和延续,但在其死后,整个朝野的反弹之势却尤为猛烈,这一切其实在明明之中已经注定。

年少的朱翊钧,十岁时丧父,唯一可以依赖的是自己的生母李贵妃。此时满朝文武各怀鬼胎,都在谋划着自己未来的出路。张居正作为隆庆皇帝临终托孤的顾命大臣,在冯保与高拱的角力中,成为最大的受益者,荣登首辅之位。上位之初,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带着埋在心里多年的政治理想,隐忍几十年后,终于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这个时候的张居正,意气风发,何等威武。此时的朱翊钧,不知道什么是治国,不知道作为皇帝该如何行使手中的权力,一切事物只要听生母李太后和老师张居正安排就好。那个时候,可能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每天能够有多一点的时间给他玩耍。

后来张居正开始整顿朝纲,启用循吏,对满朝文武施行考核法。每次的重大决定,在形式上他都会请示李太后和朱翊钧。这个时候,朱翊钧和李太后基本都会遵照张居正的意见行事,内阁成为朝廷真正的实权机关。张居正每次在考核自己孩子的学业时,总是不忘年幼的朱翊钧,带着企盼的眼光希望小皇帝快快长大。每每小皇帝在政事上做出正确的决定, 张居正如同慈父一般的内心里感到莫大的安慰。在给自己的小孩买玩具时,也不忘记给小皇帝捎带一份,在张的眼中,朱翊钧是一个才过十岁,只对玩耍感兴趣的小孩。

在朱翊钧的眼中,此时的张居正是老师,一切事物都应该听听老师的意见,这是小小的朱翊钧最大的感受。不过老师虽然严厉不苟言笑,但也不错,偶尔会给我一个小小的惊醒,内心里还是非常敬畏自己的老师。

后来朱翊钧慢慢长大,张居正的新政一步一步紧密实施,对小皇帝也是悉心指导,希望有朝一日,小皇帝能够成为当代明君。但有时也有让朱翊钧小皇帝犯难无光的时候。自己的外公和舅舅贪污公款,给边疆战士送去的棉衣破败不堪,戚继光在朝廷上的冤屈,让朱翊钧如坐针毡,万分难堪,但是面对自己生母那边的人,却又不能依法严惩。这个时候的朱翊钧左右为难,即要给张居正一个交代,又不能惹恼太后。万般无奈之下,少年朱翊钧只能在庭院大雪中,手举棉衣,跪在太后屋前,此时的他已经体会到当皇帝的艰难,皇帝也有难言之隐。

再后来朱翊钧长大了,是一个大男孩了。宫廷大院的生活,他已经有所厌恶,总是希望某一天能够去宫廷大院外的世界看看。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但却不能随心所欲。他慢慢觉得太后对他的管教太严格,自己对政事的一些其他看法,总是被张居正以正当的口吻给挡回来了。现在最大的乐子就是和身边的太监,无拘无束的玩耍,不用顾及作为学生和君主身份的忧虑,可以放心的吹牛和玩耍。终于有一天,朱翊钧明白,有太后和张居正在的日子,自己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当皇帝。

朱翊钧结婚了,这是他17岁时的事情。终于李太后不用跟他同寝一室,对他的监督放松了一些。但李太后也明确告诉朱翊钧,在没到而立之年,他是不能单独秉政。初尝性事的朱翊钧,总是期盼更多一份刺激。后来在身边太监安排的婚外之事曝光,他面临被太后废黜的风险,正是张居正的求情,才得以保全朱翊钧的皇位。但作为惩罚,李太后坚持朱翊钧的婚外丑闻,必须在官方邸报上在全国官场通报,以示警示。朱翊钧作为皇帝,无不感受到莫大的侮辱,自尊被践踏。他终于明白,自己身边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内心里已滋生对自己生母和张居正的不满。此时李太后也是后悔,不应该随便拿出罢黜的想法以及家庭丑闻惊动外人,而张居正觉得李太后对朱翊钧的惩罚过于严厉。但是历史没有那多巧合,一颗不满之心已在朱翊钧心中生根。

张居正在58岁时,颓然走到生命的尽头。他离世之时,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自己的万历新政能否继续推行,对朱翊钧已慢慢开始执掌政事,表现出莫大的欣慰。朱翊钧对张居正的逝世,既有悲伤担忧,亦有放松之感。从此政体国事没有人替他秉断分忧,也没有人会阻拦自己生活用度,在他心中,仍然对张居正留有敬畏。

但一切的一切,总是出人意料。当李太后已经不闻朝政多年后,突然却又插手儿子的人事,却是自己儿子培养多年的心腹时,朱翊钧终于爆发了。在他眼中,他已看不到张居正为开辟万历新政的太平盛世所作的丰功伟绩,他只想摆脱太后和张居正对自己的百般约束和管教,于是终于和太后摊牌,收回张居正生前赐给他的一切爵位和荫蔽,并对张居正实行抄家,关押和惩治其后人,调整人事安排,将张氏亲信排除朝廷之外。此时距离张居正逝世,也不过9个月而已。

张居正之后,朱翊钧有连续20年不上朝之说,历史上对于朱翊钧的评价是昏聩。史学界一致认为,张居正时期的万历王朝,是明王朝的巅峰,明王朝何以延续之后的一百多年,与张居正的治国密不可分。我们只能感叹张居正的壮志未酬,如此一代显赫的宰辅,死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张居正与朱翊钧君臣关系的变迁,只能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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