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个人的两幅面孔

每个人都有着她性格的两幅面孔，只是在不同情境下被激发。

熙熙攘攘的人群总是按照手机上滴答滴答的时钟准确打卡定点出现在某一类场所：八点钟经过的电梯后一对小情侣懒洋洋地嘟囔着谁去做早饭；八点半挤着地铁不停刷手机翻看前一晚在各自的社交媒体上对对方性别的激战，脸上的表情全部用一百个不同的emoji还给了不认识却最熟悉的网络陌生“喷子”—反对我的杠精就是喷子；九点十分挤在充满香水古龙水花露水混着前中后调味道的电梯连翻看手机的空间也不存在，望着这个人的肩膀对着那个同事say hi，笑容带着十二万分的含蓄和蜻蜓点水般的体面；十二点相约吃着午饭用小心翼翼的眼神探寻着犄角旮旯的八卦，内心波涛汹涌地盘算着某某科室的小张王李赵刘会不会年终奖比自己多那么一个百分比，老张王李赵刘的孩子们今年高考又有几个上了清华北大将来自己吹不吹得出口；晚高峰还来不及到来就盘算着如何约个饭局躲好了回家的一地鸡毛和孩子的尿布，有了，我去约个同事吃个烤串顺便发个朋友圈感谢一下老婆大人的辛苦工作，秀一个真心真意的恩爱吧。

在酒吧吧台前真真假假的迎合和觥筹交错中的暧昧汹涌里，仿佛平日里戴着眼镜的朝九晚五、腰间盘突出都是三十年后的自己。此刻在黑暗中的热辣情感本属于白昼，而白昼中的冷漠才是伪装。

也总有一些人并不如此。

我们通常叫他们，普通人？正常人？被时代淘汰的人？

比如此刻坐在角落里的冷婧。

喝着苏打水，只是简单与身旁的熟人偶尔聊上一两句，划开手机偶尔回回男友的微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不是感受不到偶尔透射来的似有若无的目光，也不是假装听不到“清高”、“特别”这类的词语。她一直是友善的，也一直保持着中位数人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