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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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了解前人,历史是唯一通道。文物和艺术,是另一种形式的历史。

历史的真伪,实在是众口难辩。太遥远的,没有文字,仅凭传说,不妨把它当作神话消遣一下,读的时候也可哑然失笑,历史原来也是可以假设和设计,甚至是可以想象的。

稍近,按说可以方便地接近真相了,偏不。我们现在读到的历史,总是后朝写前朝。一定得把先朝写得很烂,才能让人觉得后朝取代它的合法性和必要性。接下来是翻破鞋,你翻了别人,你又被后来的别人翻了,到最后历史其实是一锅杂烩菜,或者八宝粥,啥味都有,全凭你品了。

有秉笔直书的史官,宁可被杀头也不把笔弯一弯,这实在是奇葩至极,也算是给了人半点安慰。人们写前朝,对皇帝可能有污蔑有过誉,但对大臣和一般人可能会公允些。问题是,当代史怎么写?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一百年以内的历史,不好写。同样的百年,甲集团这样写,乙集团这样写,但都是压低别人,抬高自己,政治家操纵笔杆子。同样的集团内部,A这样写,B那样写,前者代表官方,后者反映民心。比如建国后这七十年,前三十年大抵已有定论,后四十年恐怕很有争论。后来者就是胜利者,他翻盘子,再定规则;他权力在手,没有几个强项令敢和他对着干,他说黑就是黑,他说白不白也白。一个人,他活着的时候对他的颂歌已经写好,对他的高赞已经写进教科书,秘书已经把书本送到他的桌上,他看着书上自己伟大的照片自得地笑。民心在哪呢?民心在老百姓肚子里,暂时不敢言而敢怒。民众在角落说说,好歹长千只手捂不住万人口。当朝的主政者才不会在乎民心,他们只强调强权。

太近的历史是不能写的,太近看不清真相,没经受检验。时间是个好东西,时间不会说假话。但即便如此,恐怕散发出来的东西已经远离真相,虚假搞得比真实还真实。不过也不必太绝望,总有春风斗严冬,野火烧掉虚假,让真实如大地般裸露。一旦奸邪威势过,春阳越过冰川,自会有公道被写出。要不然,谁知三家分晋和赵氏孤儿,谁知司马懿一入手就是为自己做菜?

后来的史家为了饭碗,秉承上边的旨意,让怎么写就怎么写,一大群人也不过协商着编假话而已,万人大会的庄重里掩盖最残酷的血腥。第一年年轻的骨头被轧碎的地方,第二年在搞庆功会,刽子手成大英雄。他有机关枪,他有高射炮,他没用胶带就能把你嘴粘住,你的邻居和满城的人们都在欢呼,你亲眼看见那黑暗和狠毒,你流泪也得偷偷的。小心有便衣过来:大家都在笑,你为什么哭?

建议考试不考当代史。有胸襟的人应该有这样的气度,功罪留与后人评说,就像人家武则天的不着一字。只是书是那样写的,师是那样教的,生是那样学的,到后来都进入孩子的记忆里了。不过,孩子总会有会思考的一天,一年十一个月雾霾不散,总有几天太阳会钻出来,人们总会看见蓝天,虽然很是惊喜。

有多少冤魂永远无昭雪的希望?有多少台上的圣君其实是独夫民贼?历史如千年荒冢,里面埋的是可能的真相,坟头的野花也可能被当作谎言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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