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故事:斗画

  古代梁州城,有位画师名叫吴山,这位吴山画技高超,号为天下第一,远近求画者络绎不绝,靠着卖画吴山挣下了诺大家业,吴山自以为画技天下无双,平日里十分自傲,对别的画师皆瞧不上眼。

  然而忽有一日,梁州城中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名叫郑风的穷画师,这位郑风名不见经传,一入梁州城就指名道姓要与吴山比试画技高低,吴山起初觉得郑风不过是一无名之辈,就不屑于跟他斗画,于是对他不加理睬。

  郑风见吴山不理睬自己,也不恼怒,就在吴山家门口支起了画摊,自顾自的在那作画,有求得吴山画作的人看了郑风画摊上的画,再与吴山的画一对比,就觉得郑风的画的确不亚于吴山,于是梁州城中人纷纷传言,说吴山因害怕斗画败给郑风,所以不敢与他斗画。


  吴山听说了人们的议论,对此很是恼火,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于是接受了郑风的挑战,两人相约共同画一只喜鹊,未过一日,画作皆成,找来城中许多画师品评高低,众画师同观两人之画作,发现吴山画的喜鹊虽好,但却少了一些灵动,而郑风画的喜鹊则活灵活现,比之吴山的画技的确更为高超。

  两家对比,高下立判,吴山虽素来自负,但面对郑风的画也只好认输,从此吴山天下第一画师的名头便被郑风夺了去,郑风靠着这个名头,在梁州城中卖画也赚了许多钱,未过一年便有了万贯身家。

  斗画败于郑风,吴山引为奇耻大辱,心中很是不甘,奈何自己画技只能到这个地步,再也难以提高,屈居郑风之下已成定局。

  自此吴山便心情郁郁,妻子姜氏见状屡屡劝解,说天下第一也好,第二也罢,到底不过是世间虚名,你自画你的,他画他的,又有何相干?天下那么多画师,还不许别人比你画的好了?姜氏虽说得有理,但吴山心中总难释怀,正所谓郁久神伤,不久后竟变得癫狂起来,形同一个疯子。

  姜氏见吴山这个样子,以为他着了魔,就请了位游方道士来为他驱魔,游方道士听姜氏说了吴山与郑风斗画落败的事,知道这是病根所在,于是便对吴山说道:“贫道听说东山之上住着一位画仙,这位画仙的画技堪称出神入化,非凡人所能想象,若阁下能随这位画仙习练画技,反胜郑风当不在话下。”

  吴山听了道士之语,神智立刻清醒了过来,他厚谢了道士,向道士问明东山路径,便辞别家人前往东山寻画仙拜师去了。

  吴山一路历经诸多坎坷,终于在东山之上的洞府内寻到了画仙,他拜在画仙门下学画十年,将神仙画技学到之后,便辞别画仙回了梁州城,归来梁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郑风斗画,以夺回天下第一画师的名号。

  吴山找到郑风门首,被门上人带到一间墙上地上都被贴满画的画屋内,郑风正趴在画屋内桌子上作画,见吴山来到,就问他所为何来?

  吴山开门见山的说:“我随画仙习画十年,神仙画技已然大成,今日必要将天下第一画师的名号夺回。”

  郑风问道:“仁兄既然为斗画而来,请问要如何相斗?莫非还画喜鹊?”

  吴山冷笑道:“画喜鹊太简单,不足以见高低,不如画人物,这样才见本事。”

  郑风欣然同意,于是两人各取一张纸铺在桌子上开始画人物,郑风画的是仕女,吴山画的则是武士。

  吴山画的快,未过多时,一位披甲执刀面目狰狞的金甲武士便跃然纸上,画完之后,吴山对着画中武士吹了口气,画中武士竟从纸上一跃而出,拿着刀朝着郑风猛劈过去,郑风躲闪不及,当即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砍了下来。

  见郑风死了,吴山自觉总算一洗当年斗画落败之耻,除了心头之恨,将画笔掷在地上和家人团聚去了。

  郑风之死很快就惊动了官府,官府将武士当作凶手擒住定了死罪,武士在刑场被刽子手砍头之后,尸体立刻化作飞灰消失不见,围观之人无比愕然,唯有吴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了郑风这个对头,天下第一画师的名头又回到了吴山头上,求画者比之曾经更胜十倍,吴山心中很是得意,原以为自此再无烦忧,不料却有祸事起自萧墙之内。

  且说这一日,吴山受人所托要画一幅牡丹图,忽想起自家花园中的牡丹已经开放,不如先去观赏一番,然后再回来作画,如此作起画来肯定更加得心应手,想到此处,他便一个人信步去了花园,吴家的花园占地颇广,花园中不仅种植着诸般花草,更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而牡丹花正种植在假山旁边。

  吴山见一簇簇牡丹鲜艳盛开,实是美不胜收,他一边赏花一边赞叹,不由得诗意被激发了出来,正待对着牡丹吟诗,忽然却听到假山中传出男女嬉笑的声音。

  吴山以为是家中仆人丫鬟在此幽会,他生平最厌恶男女苟且之事,现在遇上了这种事,刚被激起的诗意顿时消散一空,心情更是变得极为不悦。

  吴山径直进入假山,想要对这双行为不端的仆人丫鬟申斥一番,不料入内一看,幽会者并非下人,而是他的妻子姜氏,以及家中的管家项甲,两个人衣衫不整,正在那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吴山见自己妻子竟与项甲做出这种不齿之事,顿时气的怒发冲冠,指着两人颤抖道:“你们做的好事!”

  姜氏见丈夫陡然出现,羞的无地自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而项甲却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冷声说道:“主人前往东山学画十载,将诺大家业抛之脑后,自主人走了以后,主母事事依赖于我,未过两年我们就已经好上了,若不是主人归来,我们已然喜结良缘成为真正的夫妻,即是今日我和主母的事被主人撞破,也只好一不作二不休,将主人永远请出梁州城!”

  吴山怒道:“奴才项甲!你真是狗胆包天!做出这种丑事竟然还敢威吓于我,看我不让人将你乱棍打死!”

  吴山说完这句话立刻高声呼喊擒贼,没过多时,十多个吴家仆人拿着杆棒赶来花园,问吴山贼在何处,吴山用手一指项甲:“就是他!你们赶快将他打死!”

  众仆人听了吴山的话,都呆立在原地怪笑,没有一个人愿意动手,目睹此景,项甲一脸得意,吴山的心则凉了半截,始知吴家上上下下其实都已被项甲掌控,他想回画房画出几个金甲武士去杀项甲,奈何项甲不给他这个机会,项甲指使仆人一棒将他打晕,然后装入口袋卖到了深山采石场当奴工。

  吴山在采石场每日搬运石头,极为艰辛劳累,若是行动慢了,背上更要挨鞭子狠狠抽打,实是苦不堪言!

  吴山向来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般苦?几番想要逃走,都被采石场主人养的恶奴抓回,抓回之后不免就是一顿毒打,如此三番五次之后,吴山便只好认了命,再不敢出逃,如此整当了三十年奴工,在采石场遭了这么多年的罪之后,采石场主人看他年纪老迈已经干不动了,就让恶奴将他用绳子捆着抛进山崖摔了个粉身碎骨。

  吴山死后,魂灵被牛马鬼差抓来地府,跪在阎罗王赏善罚恶的殿堂前,阎罗王掐指一算,便知吴山生平过往,他对吴山怒道:“你这个画师,只因斗画落败,便将郑风杀死,真是罪大恶极,你这样的人永世不可投生,只可投入十八层地狱永受苦难!”

  阎罗王说完发一支令,两个鬼差一边一个架着吴山,将他投进了十八层地狱,在昏暗的地狱之中,吴山每日都要受焚烧煎炸之苦,鞭锤锻打之痛,遭的这个罪比在采石场当奴工时还要难忍万倍。

  在地狱煎熬之下吴山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一日忽然听到耳中传来纸张撕碎之声,同时天地出现无数裂痕,耀眼的光芒从裂缝中射入昏暗的地狱,照的吴山双眼难挣,随着光芒越来越强,周围的地狱景象赫然变作飞灰散了开去,他整个人顷刻间来在一间屋子内,屋子中除他之外,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吴山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就问老者这是何处,老者道:“你何故忘却?这里就是郑风家的画屋,几十年前自打你进入这间画屋,就被困在了郑风的画中,你所遭所遇,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郑风用神仙画技画出来的。”

  老者接着向吴山详细讲述了事情的始末缘由,原来吴山当年斗画败于郑风之后,为了一雪前耻,于是前往东山寻找画仙学习神仙画技,郑风听说这件事后,心中恐惧,亦有心学神仙画技,经过多方打,郑风得知西山也有位画仙,于是他前往西山也跟着一位画仙学成了神仙画技,而且他比吴山更早学成归来,归来之后就用神仙画技在画屋中画了一个世界出来,要以此画中世界困住并折磨吴山一生。

  吴山果然没有察觉,他自以为进入画屋后画出一个武士将郑风的人头砍了下来,殊不知这个被杀的郑风也是画出来的,他更不知道自己自打进入画屋之后,整个人就入了郑风所画的世界,他在采石场、在地狱所遭受的诸多苦难经历,都是郑风为了折磨他故意画出来的。

  而这个老者,正是西山画仙,西山画仙常年住在西山之上,不久前一个老友来访,无意中说梁州城内有个恶画师时常用神仙画技作恶,西山画仙掐指一算,便知这个恶画师就是自己徒弟郑风。

  为与民除害,西山画仙当即到郑家将郑风诛杀,在郑风的画屋中他发现有个人正被困在一幅地狱受难图中,于是立刻将地狱受难图扯碎救出画中之人,这个人自然就是吴山,此时吴山虽是获救,但已经变成了老叟,一生光阴尽虚度于画中。

  从西山画仙口中得知郑风将自己害的这样惨,吴山想要大骂郑风几句,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曾想害郑风,自己的恶念也不比郑风少,只好长叹一声,将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当时吴山谢过了西山画仙,然后归家和家人团聚去了,姜氏盼丈夫回家盼了几十年,此时终于盼到,顿时喜极而泣,几欲昏厥,家中子孙辈都过来与吴山磕头行礼,老管家项甲亦忙前忙后张罗着庆祝吃喝等事。

  至于画中姜氏和项甲的苟且关系,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姜氏是个贤良妻子,项甲是个忠义仆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越礼之处,回到家的吴山拉着姜氏的手感概万千,悔不该当初与郑风争胜心切,以致平白受了画中无数苦难,错失了现实中无数欢乐。

作者语:荒诞不经是本人创作故事的主要风格,所有内容皆为虚构,略为茶余饭后谈资小品,切莫和封建迷信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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