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他处,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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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宁静致远

人在一个生活点搁置太久,很自然地进入一种机械化模式:生活被同化,思想被统一,言行被禁锢,精神被紧张,完全水到渠成地陷入一种麻木不仁的僵局。这种僵局腐蚀着我们的神经,我们神情麻木,反应迟钝,过的是一段段如同昏迷的没有一点记忆的空白日子,处处风声鹤唳,时时草木皆兵。生存的手段粗暴地淹没了生活的目的。

出门,去远方,邂逅未知,打破僵局,找回自己。休假像是蓄谋已久的阴谋,被光明正大地委以重任。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如是我们一行15人浩浩荡荡休假去了。

那么,什么是彻彻底底的休假呢?余秋雨在《行者无疆》一书中道,“只有在休假中,才能使杂务中断,使焦灼凝冻,使肢体回归,使亲伦重现。也就是说,使人暂别异化状态,恢复人性。”休假,一种对庸常的城市生活的背叛,对伊甸园,对一切古老,原始,单纯永远的探望和纪念。相对于刻苦耐劳的中国人而言,偶尔的休息也是为了更好地工作。全家出动的休假,抛下工作,抛下学习,真是一场人性大解放。所以借用余秋雨的话是最好的心情注解,亲伦重现。

此番休假的目的地我们选择了马尔代夫的伊露岛。

从深圳的皇岗口岸离境,到香港国际机场出发,搭乘美佳国际航班,经过6.5小时的高空飞行,顺利抵达马尔代夫的马累机场。马累是马尔代夫的首都,世界上最小的国家首府。入境手续在飞机上机乘已经下发,内容主要填写来自的国家,姓名,性别,搭乘的航班,到达的地方,护照号码等。通关时间很快,海关人员只是对一下我们的护照和本人是否相符。每位工作人员面容和祥,除了肤色黝黑,身材瘦小,看不出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马尔代夫是个岛国,国家经济收入以旅游业为主。马累机场不大,一出大门即可见一个个柜台,一个柜台代表一个岛,一个岛就是一家酒店。这样的排布很像我们口中说的摆摊。每个柜台都有他们酒店的服务人员驻守接待。21号柜台,代表的是希尔顿旗下的伊露岛。我们刚走近柜台,小黑早笑容可掬等候我们,手里拿着我们一行人员的名单,而且还用不咸不淡的汉语说“你好!”一听到汉语,我们当中第一次出国的人立马来了精神,一扫人生地不熟的担忧。接着小黑领我们到另一个舱室,按照行程安排,到伊露我们还要转乘内陆飞机,也就是一种很小型的直升飞机,机长和空姐仅一人。当飞机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飞冲天,整个印度洋就漂在了自己的脚下。在飞机上,近距离见到印度洋上星罗棋布着大小不一的岛屿,每个岛屿的周围有一圈粉色的蓝渐次而开,在高空往下看,像极一大块天鹅绒布上镶缀的一个个花环。这等美景,把我们看醉了,以致45分钟的航程,我们几乎是趴在机舱上,一动不动,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

飞机在一个很小的机场平稳降落,机场很小,候机楼,出发厅,调度室全挤在一起。等拿齐行李出来,二位穿戴整齐的工作人员迎接了我们。他们就是伊露岛的管家,我们姑且叫他大黑小黑。小黑会一点汉语,主要交流的语言是英语,外加一点肢体语言,或者笑料百出的自创体chinese English。经过简短的交流和行李分配,小黑把我们带到一个码头,原来这里仅是到伊露的一个中转站。大约等了30分钟,一辆快艇在天际出现,没等我们回过神,快艇就冲到了码头。One by One进入船舱,小黑即刻送上冰凉的带有异香的毛巾。快艇启动划破海面,翻滚的浪花在船尾形成气势澎湃的巨龙,我们大家欢呼跃雀。对于长期陆居的我们,一脱离坚实的大地,双脚如同悬空,失重感强烈。伴随快艇的颠簸,整个人早是身神离位,像我这等人,只坚持了10分钟,抢先翻江倒海吐了个底朝天。当人的身体陷入不适,疲乏,紧张等负面状况时,释放的情绪是悲观的。所有良辰美景奈何天!人的脆弱面时时体现,有时候不是我们强大了,而是我们忽略了。经过漫长50分钟水上刺激后,在预定时间(伊露的时间差比马累快1小时,比北京慢2小时)到达目的地:Iru Fushi Clinic。

我们订的房型是二沙二水,即二晚沙滩别墅,二晚水上别墅。两小黑的工作经验丰富到位,有条不紊逐一将我们安顿好,在拿到钥匙入住前,每间房要交400美金押金。押金用国际信用卡刷,通用货币是美金。押金还有一个用途,在岛上的任何消费,除了酒店包早晚餐以及一些对外开放的活动场所,其余消费刷房卡,离岛前结算,在押金中扣除。房卡比信用卡好刷,这种消费模式,在马尔代夫很实用。马尔代夫的酒店工作人员多为男性,他们分工明确,俨然一条高效又井然有序的流水作业线。付小费,在国内我们大多没这个习惯,享受别人的服务好像成了天经地义的事。人一旦习惯了得到就忘了感恩,这句话回去好好反省。入乡随俗,服务生帮你收拾房间,搬运行李的时候,压1美金在桌面,附上一个笑面,他们心领神会,各自快乐。

经历9小时的长途跋涉,马尔代夫的伊露岛,是时候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先说说沙滩别墅。伊露岛又名蜜月岛,顾名思义蜜月,尤为突出的是摆在房间正中央的超大床,床正对一面大大的落地窗,推开落地窗就是一个隐秘性很好的游泳池,再走几步可见一凉亭,四周垂满茂盛苍翠的植物。再往外一探头,碧波荡漾的大海敞开怀抱,日日夜夜等待与你拥抱。而房间的硬件设施则现代感十足。WIFI是后来普及的,听说是针对中国游客的生活习惯。房间有按摩浴缸,摇椅,淋浴室有户外和室内,卫生间相当宽敞。冰箱,保险柜一应俱全,以及略感意外的两瓶免费红酒。置身于充满异域风情又温馨感强烈的环境,所有的奔波劳苦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刻不容缓。

固有模式就是个奇特的生活习惯,好像生物钟,定点醒来,几乎没有时间差,无论身在何处,身体机能的习惯自然叫醒你。睡到自然醒,成了一种奢侈。当睁开眼睛的刹那,我有短暂的不适应,手腕上的表显示的时间是6点,当地时间是4点。这个钟点正是伊露酣睡的时刻,我却独自醒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犹如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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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代夫的水上别墅是一项极具特色的建筑,无法猜测一栋水墅的造价多少,但绝对是项浩大的工程。水墅无论是外观造型还是室内设计,大处成景,小处留情;所以水墅理所当然公推成每个岛的广告代言人,同时更是一张靓丽的明信片。桥体,水墅多为木质结构。水墅内的设施与沙墅一样。每栋水墅是一间独立房,拥有无死角观景台,真实感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史诗般的恢弘气派。观景台有直通大海的楼梯.水墅的一大特色是房间地板中间装有一块透明玻璃,透过玻璃清晰可见成群结队色彩斑斓的热带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我在观鱼,鱼儿是否也在看我?只是我在屋里,鱼在海里。天地玄黄之初,我们不都是单细胞生物?生存只为繁衍,与贝石无异。鱼儿一定觉得我是异类。今天的人鱼对视无语,是生存的进化法则,进化和蜕变也是必然的历史趋势。

爱一个地方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吃当地的食物。马尔代夫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水资源,同时也是淡水最匮乏的国家。没有淡水,粮食的种植大受限制,也就是说,岛上所有的食物来源依赖外来,不能自主生产主粮,完全依赖进口,物价奇高,这就是造成当地人普遍贫穷的基本原因。国家开发一个岛,首先考虑的不是她的旅游资源,而是考察能否开采到地下水。只有足够的淡水供应才能维持生存,水是活命的根本。淡水在岛上是珍贵的。房间提供的饮用水,是地下水经过过滤所得,水质清冽,没有异味。如果买一支450ML的饮用水,大概3美金每瓶。餐厅供应早晚餐,以每间房计,吃一餐要美金104元.为避免浪费,餐厅自助方式开放。早餐有白粥,晚餐有米饭和汤。熟悉的食物总令人觉得离家很近。餐厅是人最多的地方,见到就餐的80%以上都是中国人,说着中文用着刀叉,不伦不类很滑稽。按理说,在水产丰富的马尔代夫,来一顿海鲜大餐应该很便宜很生猛很新鲜很过瘾。事实上,我们在海上航使了一个小时,途中不见一艘捕鱼的船。鱼虾是海的儿女,当地居民也是海的子民,爱护水资源,不捕捞鱼虾,等同于不与自然为敌,不手足相残,维护家园之拳拳赤子心令我辈汗颜。

休假,就是什么也不做,马尔代夫的时光,主要任务吃喝玩乐,这是上帝允许的放纵。

岛屿,顾名思义,浮出海面的一块陆地。它没有陆地交通的便利,船只和水上飞机,是唯一通往外界的路。选择一个岛,就是投奔一种生活方式。单纯的伊露岛,用天生丽质的姿容,以纯朴天然的自然风光,用海天一色的湛蓝,诉说地老天荒。大多时候,我们浪费大把大把的时间,提着鞋,赤着脚,绕岛一圈一圈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在晨曦中漫步,看太阳光如同金子一样撒满海面,又等夕阳将我们每人涂染成金色;我们把一条路从陌生走向熟悉。我们对着深厚柔美的大海,用一些廉价的形容词描述,有的说伊露美得一塌糊涂,有的说伊露美得无法无天,有的说伊露美得勾魂摄魄,而我说伊露美得令人发指。我们相互打趣,相互浪费,相互纵容,把一切无意义过成有意义,把一切复杂过成简单,把有涯的时间过成无涯,把一切浪费过成华美的收获。人生如同一条流动的长河,踏水而行,击水而歌,在河床的两岸,我们寻找的并非逐浪的急迫,而是感受生命的温柔。

有出发就有归期,有相聚就有别离。在离开马代的前夕,我们再约何时重聚此人间净土,令人难堪的沉默提醒着一件事实,全球的温室效应使得海拔仅有几米的马代面临消失的可能。这种可能只是时间问题,5年10年20年?谁也不肯接话,谁也不愿相信事实。

所以回来很长一段时间,迟迟不愿动手整理图片和文字。每一帧图片的主角都是伊露,我们着装再艳再丽再年轻,相对于伊露的静和素,也仅仅是装饰。天宽海阔,人渺身微。

人生,要路过很多驿站 。停靠伊露站,短短的逗留,足以惊艳今生。今天写下的一笔一划,翻阅的一幅幅图,再次倾注了对伊露的独宠。始于对美的追求,到力证美的存在,又止于美的流逝而发出一声声浩叹,时间经不起等待,诺言经不起推敲,何况人短短的一生?

其实,对磅礴丰沛的生命之源升起暖意,对大自然不息的枯荣充满敬意,对挚亲好友契约的回盟施以爱意,并且各自成为对方生命史册里的风流人物,便罢,便觉内心富余。千里之外,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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