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划过地面,咕噜噜的声音和被阳光拉长的影子,想回首却不敢转身的背影,淡淡一句:“再见!”
终究还是长大了,离18岁越来越远,20岁的自己还是没有办法直率表达情感,没有办法面对离别不伤感,哪怕知道不久会再见。
我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空空的房间,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冬日里少有的温暖,校园里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抹绿意在慢慢生根发芽。抬头看着天空,烟台的天总是那么蓝,有时纯粹明朗有时慵懒氤氲,带着些微凉意的风吹动衣服。
又是一个假期,假期回来的我们身上会有更多的责任和情感。未来对于我还是一个未知数,内心有点恐惧,想逃避,躲在漆黑不知名的角落,任凭黑暗滋生。我想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这恐惧源自未知。正因为不知道要做什么,才会惶恐不安。
我似乎看不到未来的光芒,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迷茫不已,就在我烦躁郁闷时,电话响了。闪亮的手机屏上显示着“木头”
“嗨。”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那么遥远陌生却那么熟悉。
“嗯嗯。”我忽然委屈地不知所措,说不出话,只好紧紧握着手机。
“最近还好吗?”木头用清澈温柔的男声不紧不慢问着。
“嗯嗯!”眼泪吧嗒吧嗒落在手机上,我紧紧咬着嘴唇。
木头停顿一会:“笨蛋,哭什么啊?受委屈了吗?”
“没有,就是忽然很难过,估计是平时太装逼哈哈”我控制了下情绪,狠狠吸溜了一下鼻涕,“对了,木头,你今年几号回家啊?”
木头略带无奈地回答:“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公司有点事情,挺麻烦的,估计处理完就是过年后了。”
“好吧,那你欠我一次见面,以后补上!”我很悲伤地怒吼。
“嗯,必须的。”木头淡淡地回答,在沉默了几秒后,又开始询问:“对了,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开着免提收拾着行李:“画画咯嘿嘿,以后记得买我的书。”
木头说:“好!等你出书,哥买上一屋子。咳咳,”
“怎么了?病又犯了?”我紧张得不得了,这货虽有一米八大个儿但身体尤其不好,心脏病一旦发作就是立刻抽抽。
“没有没有,咳咳!”木头转过身狠狠咳嗽着,声音越发沙哑。
“擦!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不是说好你自己会好好吃药锻炼照顾好自己的吗?怎么又抽抽了!”担心的话语到了嘴边还是成了暴力血腥的味道。
木头孩子般道歉:“我错了好不好,大哥!给个机会咯”
“哥哥很生气的说,后果很严重!”我对着手机恶狠狠地说。
“唱首歌弥补一下,OK?”木头深谙如何化解我的怨念。
“谁听你唱啊,那么难听……”我边吐槽边默默把声音调到最大。
木头没有说话,顿了顿嗓子,清唱起等一分钟。清澈柔和的声线,又添加上一些悲伤情感,堪称天籁之音。
如此好听的旋律,让我回想起木头的过去。不得不说,木头确实是个天生的歌手,优质的嗓音和绝对乐感让他广受欢迎。但他的老爸传统得很,就希望他老老实实读书,找个体面工作,娶个善良温顺的女生过一辈子。但不幸的是木头的掌心和我一样掌纹杂乱无章,一生注定要叛逆。
木头参加了选秀节目,得到唱片公司的认可,本以为就此走上音乐正途。没想到他的父亲却摔烂了架子鼓,烧光了乐章。木头一怒之下,背上一把吉就离家出走了。青涩少年的背影被时光拉扯,固执地用倔强书写人生。刚刚要踏上火车,母亲病危的消息伴着呼啸而过的火车声将他的热血多彩的青春定格,就此变成灰色。
木头知道母亲的病逝多半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内心自责不已,同时也对粗暴的父亲充满了仇恨。这时,父亲慢慢走过来,说出了心声:“你妈妈心脏不好,你的心脏也不好,不能过多剧烈运动,不想让你唱歌时怕你的身体受不了。”
木头回想起自己几次演唱后头昏心疼,当初还以为是太过兴奋,没想到……
父亲抱着妹妹说:“没想到却还是刺激到你妈妈,成了这样的结果。”
“以后,老老实实找份工作吧,多过活几年,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父亲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哪怕少活几年,我也想唱歌啊!”木头抬起头看着阳光,太过温暖太刺眼了。
几天后,木头还是走了,但这次他没有带走吉他。
木头摸摸妹妹的头,温柔地说:“等哥哥回来哦。”
他看着靠着门父亲的身影,深深地鞠了个躬,带上盘缠和地址,去走一条可以让自己活得更久更安定的生活。
男孩子一旦安心做事,就会做得很好。木头找到了比歌手轻松了百倍的工作,拿着不算低的工资,还有不断的女生缘,这一切看起来已经很美好。只是母亲遗传的心脏病猝不及防就会袭来的疼痛和歌声会让白皙的面庞多一丝隐忍。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岁月就这样慢慢流逝了……
“喂喂,在听吗?”木头在那头喊着。
我从回忆中抽神,连声回应:“嗯嗯!”
“自动回复啊你!嗯嗯!”木头不满地抱怨。
“哈哈,我错了,对了,叔叔挺想你的,忙完工作就赶紧回家看看吧!”我看开始认真起来,关切地说:“一个人在外面挺累的吧,差不多就找个嫂子,好好照顾自己吧。”
木头嗯了一下。
“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好好唱歌,弹弹吉他什么的。”我安慰着
“咳咳,早就错过了,没有机会了!我这双手再也抓不住梦想了。”木头回答,“不过你啊,趁现在,想做什么就好好珍惜好好做,别后悔。有机会就别错过”
“别动不动说这句话,弄得特伤感”我轻声说。
小宝,照顾好自己,有空再见!
嗯,你也是,木头。
我放下手机,看看数位板还有画纸,整理好放在行李中。
刚刚想飞往梦想的天堂,就被岁月折断了青春的翅膀。
手心长出岁月的茧,却再开不出青春的花。
多希望青春,再等一分钟,不需要你看看他们有多美,只想让你给个机会,让他们有梦可以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