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1月1日,有山西“土皇帝”之称的阎锡山在太原召开了一个极其秘密的会议,参加者不到10人,都是他的亲信。
此时的太原已经笼罩了浓重的战争气氛。河北境内日军突破天险娘子关,沿正太路向山西中部横插过来,兵锋直指太原。
太原是华北重镇,山西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有大量的金融机构和军工企业。
阎锡山心情沉重,他不敢一枪不放就放弃太原,怕全国舆论指责,更怕老蒋借机整他,但又不想用自己的晋军去守,生怕损失太大,被老蒋趁机“削藩”。
阎锡山召集亲信,就是为了选择一支非“晋军”在太原跟日本人打一仗,这样不管打得如何,既应付了全国舆论,又不会损失自己的军队。
最后决定:让傅作义守太原。
读者可能会有疑问:傅作义是阎锡山的手下,让他守太原,用的不就是用阎锡山自己的部队?
其实不然,自从1927年在涿州大败张学良以后,傅作义已经慢慢脱离了阎锡山,离开山西,长期驻防绥远。当年他赖以一战成名的35军,官兵大部分是绥远人,虽然受阎锡山节制,仍称晋绥军,但在内部,与晋军已经界限分明。
由于有了“让傅作义守太原”的基调,在第二天的正式会议上,晋军将领大力夸耀傅作义如何勇敢善战,35军如何善于防守……总之只有一个:能守太原的,只有“傅大哥”。
傅作义已经离开山西多年,35军在忻口会战中损失非常大,迫切需要休整、补充。但见晋军将领都撂挑子,于是拍案而起:“弃土莫若守土光荣,太原城由我傅作义守”。
此言一出,所有晋军将领都松了一口气。
在晋军将领都不愿守太原时,非晋军的傅作义挺身而出,非常值得我们大大“点赞”。
接受守卫太原的重任后,傅作义迅速完成了战斗准备:将主要兵力部署在日军重点突击的城北、城东,依据太原城墙构筑立体火力……很快,太原就成了一座完备的堡垒要塞。
就在傅作义部署太原的防务时,另一位抗日将领深为他的安全担忧,他就是卫立煌。傅作义只有1万余人,人数、武器远不如日军。阎锡山老奸巨猾,一旦太原失守,傅作义很可能会成为替罪羊------李服膺在天镇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但仍被枪毙。
卫立煌与傅作义在忻口曾是上、下级,并不是很熟,但作为抗日军人,他没有袖手旁观。离开太原后,他给蒋介石拍发了一封很长的电报,详细叙述了傅作义的抗日功劳,以及35军减员情况。这封电报,后来帮了傅作义的大忙,被历史学家大力赞扬。
11月7日,日军第5师团全部到达,在第20师团配合下,向城东、城北发动猛攻。。
日军集中所有大炮轰击太原城墙,到下午3时,东北角被轰开一个缺口,砖土向下倾塌,形成一个斜坡,日军步兵立即蜂拥而上。
防守该地段的团长袁庆荣指挥部队沉着应战,击毁日军多坦克,几十挺机枪以扇形火力向日军步兵扫射,将日军成片成片的打倒,当日军涌向缺口时,就投出密集的手榴弹,炸得日军尸首不全。
在袁庆荣的打击下,日军死伤累累,缺口处的日军尸体堆了好几层,残肢断骸散了一地,周围的砖石土块全被血水浸透。
守军也伤亡巨大,团长袁庆荣负伤,一个营长战死,连排长伤亡10多人。面对汹涌而来的日军,剩余官兵毫无惧色,仍然勇猛还击。
7日晚上,城外日军停止了进攻,但城内汉奸、特务四处活动,大打冷枪,搅得太原城整夜不得安宁。8日黎明,傅作义命令35军副军长在城内搜捕汉奸和特务,以稳定军心。
令人遗憾的是,这个副军长竟然私自逃跑了,只丢下一句话“太原城是不能守的,你守,我不守”。
这个副军长一走,汉奸利用“副”和“傅”同因,大肆造谣:傅军长走了。不明真相的官兵真的以为傅作义走了,大量士兵逃出城外,军官极力弹压,都无法阻止。
就在太原城内士兵逃亡时,日军向太原发动了全面进攻,重点仍然指向东北角的缺口。
守军由于大量士兵逃跑,军心出现动摇。虽然各级军官意志坚定,拼死抵抗,但无奈日军兵力众多,而自己却兵力单薄,缺口最终被突破。
日军突破东北角后,立即向城内涌进,太原开始巷战。
大量汉奸、日特从各处钻出来,从背后袭击守军。
上午10时左右,傅作义的指挥部外也响起了枪声。指挥部人员大吃一惊,唯有傅作义临危不惧。
傅作义已经一整夜没有合眼,双眼布满血丝,极其疲惫。当他的副官向他报告“敌人……快打进总部来了”时,他勃然大怒,扬言要枪毙该副官。
在场的人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但见傅作义如此镇定,也很快镇定下来,紧张有序的传达各种命令。
此时太原城内已经陷入了混战,守军大都坚守在孤立的据点。至于傅作义下达的命令,大部分部队都没有接到,很多传令兵在路上就被打死。
到下午5时,日军第5师团全部加入战斗,城内日军开始向傅作义的指挥部推进。
太原守军已经山穷水尽,但傅作义仍在苦苦支撑,嘶哑着嗓子,不停的喊“打打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精神病患者在大喊大叫。
傅作义身边已经不足20人,日军已经快到近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成持重的参谋长婉转的说“对敌人一定要打……但需要筹划一种有利的打法……我们最好先突出敌人的包围圈……”。
经过参谋长的劝说后,傅作义脸上现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才无奈下达撤退的命令。
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而傅作义,已经泪眼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