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简单,说起来有点复杂。
年少的岁月里,多得是直接的“一见钟情”,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青春期的叛逆少年。
小杨来找我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女孩身材微胖,样貌不是很出众,可是一双大眼睛灵动可爱,笑起来的时候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一番寒暄过后,我才知道这是小杨的女友。
小杨是受过情伤的,这情伤缱绻了他的青春岁月,绵延了整个中国的大好河山。那是男性荷尔蒙初发期的中学时代,小杨非常喜欢班里一个女孩,当然,所有男生都喜欢那个女孩。女孩有着俊俏的五官,黑长直的秀发,优异的学习成绩,恬静的性格。说实话,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后来女孩被小杨追到了手,当年流传的版本是小杨每天送女孩回家,深深感动了她。后来小杨告诉我,其实是他抄了一首情诗送给了女孩,女孩惊讶于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文采,芳心暗许。是的,那女孩喜欢有文艺气息的男生,只是班级里多的是课间十分钟都要去操场踢一会儿球的男孩。
接下来的岁月里,小杨投其所好,送女孩书籍,两人一起去图书馆,一起看夕阳,一起走过浅浅的海滩⋯⋯然而生活到底不是浪漫的偶像剧,导演喊“CUT”你就可以不用再演绎故事里的人物。小杨在生活的剧本里感受到了莫名的压抑,他还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喜欢女孩笑不露齿的面容,喜欢女孩被风轻抚的秀发。可是他并不开心,他想要一身臭汗的去打篮球,想要放肆的跳入大海拍打着浪花,想要挣脱安静的囚笼。
女孩还是那个女孩,巧笑倩兮,小杨却已经在成长中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后来两人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两人依依惜别后那个晚上,小杨约了我们几个同学在操场打球打到了天亮,他说他竟然觉得卸下了重担。
只是一旦他看到她的面容,便缴械投降,乖乖的做回他的书生。大一的校运动会,小杨为了女孩泰山登顶看日出的期许,放弃了校篮球赛的决赛。当时辅导员找他谈话,说都进入决赛了,怎么可以随便弃赛,这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做出的决定。小杨编了谎言,说自己得了心脏病,不敢剧烈运动,直到一次辅导员在半夜看到他一个人在篮球场勤加练习,才气愤他骗了自己。以至于此后的所有运动项目,小杨都失之交臂,没有了参赛资格。
小杨说喜欢女孩忧郁的眼神,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去怜惜,舍不得她哭泣,如果一辈子和她坐在那里看星星看日出,是很美的生活愿景。此后女孩每一个伤春悲秋的时间段里,都有小杨的火车票在空中起舞。有时,仅仅因为落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大三的迎新晚会后,小杨非要拉着我去操场打球,害得我被整个LOL团队的人骂为猪一样的队友。他那晚特别烦躁,一直起跳慢跑,好似要把浑身的能量释放殆尽,我只好坐在一边,拿出我的烟,徐徐的抽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边的烟蒂已经散落一地,他才停了下来,把衣服一脱,往我这边扔来,我一个侧身,躲了开来。好家伙,汗臭味的衣服以为美女的香手帕呢,哥躲闪的功夫还是有两下。他苦笑了一下,坐在我身边,刚要拿过我手中的烟,突然手在空中搁浅,而后故作镇定的甩了甩手,“哎,打球打的胳膊好酸。”
我冷笑一声,“其实你女朋友挺好,你看你,滴酒不沾,从来没有体验过烟草的味道。”
他把左脚臭鞋一脱就要往我脸上呼,“你丫能不多嘴吗?”
我把他的臭鞋抛远,又把他右脚的臭鞋拉到身边,把烟灰弹到他的鞋里,“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他愣住,垂下了头,把鞋里的烟灰敲出。
“男人最懂男人。”我又把烟灰弹进去。
男人到底不擅长倾诉,那晚他什么都没有说。
毕业典礼的时候,那个女孩还和他一起拍了很多照片留念,照片里,帅哥美女,天作之合。
“你以前那个女朋友呢?”
“毕业以后就分手了。”
“这个女孩是⋯⋯”
“还记得大三那年的迎新晚会吗?她是当年的新生,表演了一个戏剧选段,她演《西厢记》里的红娘。”
这个女孩我当时没有多大印象,但是红娘我知道,她聪慧灵动,语言活泼俏皮,上对老夫人能言善辩,下对张生出谋划策,还帮助崔莺莺和张生啪啪啪,光彩照人的一个角色形象。
我想,小杨一开始是对红娘的形象所震慑,原来女孩还有这么俏皮的一面,活泼而生动,而后两人的接触中,他终于知道以前的“林黛玉”美则美矣,可是伤感多了,总是少了生活的烟火气。面前的这个,才让他感到快乐。
青春岁月的爱情里,多数人走的都是一条寂寞的路,一见钟情的冲动,而后长长的自我救赎。有的人幸运,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知己,而我们却用了整个青春岁月,见证了爱恨纠葛。两个人的寂寞,真的是一个人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