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用回家剪兔毛?”莎伊玛一边把一颗风信草籽塞入书袋一边问。
“现在天气凉了,不用每天剪。”
“秋天是长尾兔产仔的高峰期,那些母兔会趁公兔不注意时拔下它们的毛,为生宝宝做准备。”格勒安解释道,表情中带着一种对公兔感同身受般的同情。
“真的呀?”
“真的。”
“它们真可爱,那公兔不会冷吗?”
“极少数的会,每年都会有几只公兔被拔成秃子。”
“秃子?那可真倒霉!”
“那是幸运。母兔一般只会拔自己喜欢的公兔的毛。这样被拔毛的公兔,来年就有资格和它继续生宝宝了。”
“那么久,它们还认识吗?”
“当然认识,每只兔子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
“我还是觉得那些公兔好可怜。”
“也不是没有,前年这个时候,就出现过五只母兔同时追着一只公兔拔。它们把那只公兔拔得干干净净后,仍追着它不放。最后那只公兔从圈里跳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那些没有被拔毛的公兔更可怜。它们有的会忍痛主动拔下自己的毛后,偷偷塞到母兔藏毛的地方。但绝大部分时候,都会被细心的母兔发现后给“扔”出来。”
格勒安和莎伊玛,一边找着风信草种子,一边聊着天。他们的阵阵笑声,像音符般在周围萦绕着。
风信草是阿尔山草原独有的一种花草,这种草连格勒安也没有听说过。它没有叶子,只有一根又细又长的茎。到了夜晚,在起风的时候,它的茎会慢慢从地面伸出草丛,花苞会随之打开。花的颜色各种各样,一般浅绿居多,形状有些像风铃。在白天和没有风的时候,它们会把自己的茎卷得像弹簧一样后隐藏起来。不扒开那些厚厚的草丛,几乎发现不了它们。最神奇的是,它们能感应到流星。当某一天,你发现它们全部对着某一个方向时。那这个方向短时间内,一定会出现大片的流星。
这些都是莎伊玛告诉格勒安的,莎伊玛很喜欢风信草。以前还没认识格勒安的时候,她就经常一个人跑到山底找风信草种子。现在她家的天台上,已经种了差不多二分之一。她想把剩下的一半也都种满,然后在中间放上一把用树藤编织的吊椅。
“莎伊玛,圣湖节你会去的吧!”
“去啊!我妈妈带我去。我外婆可能也会去。”莎伊玛显得格外开心。
“哦。”
“怎么了,你应该也会去吧!”
“我……还不一定,我爸爸比较忙。”
“哦,要是你能去就好了。”莎伊玛眼神中的兴奋明显减少了一些。
“我也很想去,可是我爸爸要赶在秋天多囤一些野果。到了冬天,那些山猓才有得吃。”
“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莎伊玛语气中带着希望。
“嗯,我回去和家里说说,总有办法的。”格勒安点了点头。
“汪汪汪……”
几天不见的达拉,突然从两人身后窜了出来,把弯着腰的两人吓了一跳。应声而起的,还有他们前方灌木丛外的一大群水鸟。
“莎伊玛,你看!”格勒安追着达拉往前跑了几步后喊道。
透过前面那片一人多高的灌木丛,莎伊玛看见一些紫色的物体,从下往上缓缓漂浮起来。她不由得跟着格勒安向前跑了起来。
“哇!快来,莎伊玛。”跑到灌木丛边的格勒安,一边跳着往外看,一边朝莎伊玛挥着手。旁边的达拉也跟着跳来跳去,叫个不停。
“紫色的蒲公英!像你的头发一样!”
“它们真美……”
他们穿过灌木丛后,面前的景色令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差不多有他们整个小镇大的一片紫色蒲公英,在微风里轻轻颤动着。眺望过去,像是一片在阳光下潺潺发光的紫色浪花。空中被水鸟带起的蒲公英,仍无声地在向四周缓缓浮升。在睁闭眼的瞬间,那些悬在空中的蒲公英,就像是被染成了淡紫色的雪。
直到达拉几声叫唤后冲进那片蒲公英,格勒安才和莎伊玛相视一笑,随着达拉跑了起来。他们在那片不会融化的紫色雪地里,一会东窜西跑,一会翻爬滚打。没多久,空中漂浮的紫色蒲公英已经密密麻麻。
又嬉闹了一会后,他俩用书袋垫着头,喘着气躺了下来。
“好漂亮的雪花!”格勒安伸出手,做着触摸的样子。
“好漂亮的烟花。”莎伊玛也学起格勒安的样子。
“我觉得像雪花。”
“我觉得像烟花。”
“达拉,你说像什么?”格勒安扭头看向旁边的比格犬。
“达拉,快说!”莎伊玛假装催促起来。
“我听到了,达拉说像它自己。”
“啊……才不是的,你听错了,达拉是说它自己像你。”
每当那些蒲公英,快要落到莎伊玛脸上的时候,她都会轻轻吸一口气后,把它们再次送上天空。旁边的格勒安则时而睁开眼睛,时而闭上眼睛,任凭那些温柔的“小伞”在他脸上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