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点评大秦帝国——字字千钧强秦论，三道玄谈尽往矣（二十二）

铁腕政治家也有必要的妥协

秦孝公和卫鞅的热血与冷脑

招贤令一颁，栎阳世族与朝臣大出意外，招贤馆士子则忐忑不安。朝臣世族们原本以为，卫鞅马上就要成为红得发紫的权臣，耀武扬威地立即对他们动手，就像韩国的申不害那样。谁料想，国君才给了卫鞅一个客卿。

客卿者，没大没小的一个虚职，对任何官署都不能干预，只能和国君叙谈叙谈罢了。世族朝臣们顿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轻松了下来，觉得这个卫鞅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杜挚和孟西白几个人晋见秦孝公时，还抱怨国君对卫鞅官职太小太虚，不利于招贤，请国君对卫鞅再升一级。

秦孝公：说好了，今日你我君臣不需朝礼，敞开了说。自河西之战以来连番事端一个接一个，我等君臣始终不得安宁。今岁大雪早降，也许能安生窝冬几日，咱们喝喝这陈年的米酒，我等君臣也说几句心里话。

车英：军上有话便说，我等听命就是，客套什么。

嬴虔：车英大胆，有你唠叨的吗！

子岸：小子没高低，才打了一仗裤裆便翘，还没长大。

景监：子岸粗鄙，车英何错之有？

子岸：你小子不就弄来一群臭鱼烂虾吗，就敢欺辱老子！

嬴虔：反了！都给我坐好，闭上你们的嘴。

秦孝公：几句闲话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好，我来说几件事，听完了自个儿回去折腾。

嬴虔：就你好耐性。

秦孝公：朝野皆知，“求贤令”召来了山东士子，目前官职也派了，秦国招贤为什么，是为秦国富强。秦国如何富强？只有推行新政，可推行新政就免不了有人事职位上的变动，诸位都是老臣老将，现在动谁都不好，渠梁考虑，只能将诸位的官职向上擢升，腾出几个做事的位子，让士子们去施展施展。否则，求贤令没有了结果，谁都不好看！说到底，我也拿不准新政究竟能否成功，只有诸位以大局为重，支持新政，我等君臣便可以对国人对天下对祖先都有个交代。若三两年内新政无功，自然还将借重诸位，重整大局。

杜挚：君上不说变法，说是新政，那么君上能否说说新政的纲目？

秦孝公：我现在比你还急，可纲目也得一步一步地来呀！我能一口说清楚吗！

杜挚：“求贤令”上不是说以恢复穆公霸业为宗旨。

秦孝公：那是自然。

嬴虔：偏你杜挚麻烦，接着说。

秦孝公：来，黑伯，宣读书令。

黑伯：诸臣辛劳，功过有定，今酌情贬黜封赏。其一，内史景监虽有招贤辛劳，但多有纰漏，迁左庶长府长史之职；其二，卫尉车英历练不足，迁到左庶长府出任卫尉；其三，栎阳令子岸理政粗疏，原职回军，任前将军；其四，中大夫杜挚德行修明，通晓礼仪，擢升太庙令，爵同上大夫；其五，长史公孙贾博学多闻，擢升太子右傅，爵同上卿；其六，公子嬴虔职多难以兼顾，擢升太子首傅；其七，上大夫甘龙年高德劭，谋划深远，擢升太师，位居大臣之首，襄助国君，协理阴阳，融通天地，凝聚朝野。前述擢升四臣琐碎政务一律分交国府各署，君书完毕。

……

四道书令一颁布，政事堂中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以然了。这些如此重要的职位，大部分派给了这些外邦士子，世族元老们可是老大不舒服。不舒服归不舒服，嘴里却讲不出。国君花大力气招贤，没有重用那个咄咄逼人的卫鞅，还能不教用其他贤士？令世族元老们沉住了气的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国君对招贤馆士子们只授了官，而没有授爵。在一个老牌国家，有官无爵的实际含义是临时任职，尚未进入真正的上层世族，一旦罢免，即为平民。

说起来，秦国素来没有太师这个显贵尊荣的职位，那只是商周两代王室才设置的“百官之首，协理阴阳”的首要大臣，有无实权，视时视人而定。老秦国素来认为那是不着边际的荒诞高位，从未设置。而今秦孝公竟然抬出一个“太师”给了元老重臣，实在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