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

（十三）

B

凡事无独有偶，林青青有个表姐叫汪真，是姐姐林丹丹的别样版本。

汪真，是大姨唯一的女儿，准确来说是养女。大姨家在乡里的中心医院附近，开了一个代销店在医院马路对面。大姨的前两个孩子都是儿子，所以想要一个女儿，意图很单纯只是为了做家务。刚好林青青的舅妈是名护士，在该医院工作。所以，大姨和舅妈就合着时间看有没有不要或被丢弃的女婴。结果，凭着地利和天时，果真遇到了。汪真的生母本是一个服务小姐，却不小心有了身孕，但是知晓头胎打掉对身体不好，就勉为其难把她生下来。正要考虑怎么办时，舅妈和大姨就出现了。

而后来也确实如了大姨的愿，汪真自懂事起就帮忙家里洗衣打扫做饭，尤其是大姨生了第三个小儿子的时候。但汪真并不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挺张扬的，在小学初中就广交朋友，虽然都是些狐朋狗友。可能是在家里压抑久了，才会想着在外面释放。林青青清楚地记得，她经常跟一个大姐头似的女孩往来。那个年代是踏板摩托刚开始流行的年代，那大姐头家里似乎比较有钱，就买了一辆。表姐汪真也借了风，经常骑着那辆车飞来飞去，或玩耍聚会或打架斗殴，很叛逆很典型的一种追求自我的一种方式吧，林青青想。

不过，初中毕业之后表姐没有继续学业，一方面自己不好学另一方面大姨觉得女孩子没必要读太多书。她就在家看店，就这样过了几年后，汪真就结识了她的第一任老公，畏畏缩缩的一个小个头小哥。因为怀孕在先，她不得不嫁给她。有了女儿后，天天都是吵架甚至打架的日子。说来也搞笑，她老公的身高168左右吧，比表姐高一点，但跟表姐站在一起就显得越发矮小了，所以表姐一拳头就可以把他打趴下。长相也挺搞笑的，草履虫形状的脸型，配上一双睁着也几近看不见的眼睛，分外突出的大鼻子，重要的就是油油的玫红色嘴唇，尤其给人嫌恶的感觉。林青青的其她阿姨们用一个很绝的称呼来称谓她，像给死人扎的纸货的牵马小儿。所以，两个本来就相互嫌弃的人，在打打闹闹三年后，办了手续。汪真表姐，就抛下三岁左右的女儿给婆家离开了。这是一个本不应该降生在这个世界的可怜孩儿，被母亲抛弃，父亲照样不上道。此后独立前的生活就只能围着爷爷奶奶，能不能见到母亲都是个未知数。而汪真自离开后就没再回去看过女儿，独自漂泊了一阵子之后，遇见了第二任老公，高大帅气体贴，而且还是头婚。两人的生活还不错，这次生了个儿子。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倒是天天炫自己的儿子。可，最近的朋友圈动态也好，几近没有儿子的动态和老公的动态了。林青青不确定，这段婚姻是否尚在，也有那么久了吧，七八年了吧。

林青青发现表姐的动态最近全是关于旅游，KTV，商场等消遣的活动，全是在炫富明明借钱都借到哥哥那里了。偶尔，她会发一两条想念去世的母亲的动态，缅怀林青青的大姨。听说大姨死后舅母就把汪真生母的信息给了她，她也去找了生母，不过生母那里也有家庭和几个孩子，根本就顾不上她。林青青觉得很好笑，无论是活着的生母还是死去的养母，对汪真似乎都没有多少情分，对大姨的缅怀不过是她在惺惺作态罢了。如果她真的有心，便会把眼前自己母亲的角色扮演好，把自己失去的部分在孩子们身上重现，也算人生的一种完整吧。可是她本人似乎意识不到这些，总觉得生她的人亏待了她，并不觉得自己同时也亏待了自己的后代。或许汪真的生母对汪真，汪真对自己的孩子，这些纠葛本身就是一种恶性的因果轮回。如果当事人一直意识不到这种，那么这种轮回会一直持续下去。

或许这种事不只是林丹丹和汪真的特例，毕竟这个世界这么大。可林青青觉得，孩子永远都是天使，如果不能给她们行使天使的能力，就不要生下她们，这是林青青自己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