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啊!”离垢又笑了起来,“那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我都不知道能否把你们剥离开来。如果无法剥离,两个就都会死,只能看你们两个小鬼谁的运气好,谁的运气差了!”
“那后来呢?”
“我去找了很多同行,比如玄无理、易有道,甚至还去找了蔡合,不过苦寻了一年多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强迫分离,弄不好就是一尸两魂,不好轻易下手!等我回来后,你就开始卧病在床,昏迷不醒了,而我只能强出手了!”
那天晚上,含坼地用手段让牧原的父母陷入沉睡,把牧原偷了出来,抱到村外的荒庙里准备下手。不过令他苦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这个三岁多的小孩子不但不害怕,反而镇定地看着他。
“哥哥?”牧原想,因为这件事情他完全不记得,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肯定是另一道主魂了。
“我强行拘出两道主魂就要下手,谁知道可笑的一幕就发生了,一个睡得稀里糊涂,只知道哭,一个精神百倍,却恶狠狠地看着我!无论我动哪一个,另一个就挡在前面护着,折腾了一阵子,我硬是没得手!”离垢说到这里重重地一叹,“就在那一刻,我突然顿悟了!”
“顿悟?”
“没错,顿悟,顿悟啊!斩妖除魔大半生,看到的永远都是张牙舞爪、自私自利的邪魔妖祟,却从来没看到还有互相袒护的小鬼。也许有吧,但我只知道一味地挥剑相向,从来都没有去想过鬼魂妖魔之中也有善类。几十年的杀戮,难道自己就从来没有错杀过一个吗?唉!青城一派,以杀成道,杀得越多,道行就越高。但这和我之前深恶痛绝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以正义之名,行些苟且之事罢了!从此之后,我就脱下道袍,换上僧装,改名换姓,离垢,离垢,离得不是世俗尘埃,避的却是曾经的自我!”
牧原从脖子上取下蝶膺玉,在手中抚摸着,问:“师父,爸妈说这蝶膺玉就是你送给我的,从我带上这个玉坠后,我的病就自然而愈了,所以才让我拜您为师,做一个跳墙的俗家弟子,侍奉您老,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那这玉坠是从哪儿来的?”
“那是你四叔的东西,我打赌从他那赢来的!蔡合能够主动要求见你,也是旷若谷里的弟子见到了这个东西,才给你引荐的!”
“四叔的?”牧原一愣。
“没错,这个蝶膺玉乃是一块千年温玉,初时为翠,在墓葬中被血所浸,后生出翡,能寄魂藏魄!你的双魂在体内融合得久了,会损伤到七魄,从而变得体弱多病!这是我当年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和蔡合打赌赢来了这枚玉坠!不过这还不够,当你步入冠礼之年,双魂也会跟着鼎盛,为了化解煞气,我又托红离,用她门内的秘术炼化了鬼火芯,养成魙火,以此来帮你度过二九之数!”
“师父,我和哥哥探讨过很多次,一直都想着三劫之数该怎么办!只是一直没找到办法,随着魙火吸取煞气越来越强,哥哥的煞气也有所化解,但是渡过三劫应该不太容易!”
“放心吧,三劫之数我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在魙火之后我还帮你赢来另外一个东西!”
“那是什么啊?”牧原贪心大起。
“现在还不能说!”离垢一笑,“明年会给你的,你们还是抓紧时间炼化魙火吧!”
“好吧!”牧原无奈地点点头,从蒲团上站起来,“师父,你知道我和哥哥到底谁是哥哥嘛!”
“不知道!”离垢摇摇头,“不过你们不是通过打赌的方式有了分辨了嘛!”
“好吧!”牧原再次无奈了,把蝶膺玉递给离垢,“哥哥险些被静河打得魂飞破散,虽然我用真阳涎封住了蝶膺玉,以防止他的魂魄消散,却无法治疗他的伤势,就只有劳烦您了!”
离垢接过蝶膺玉,转身走向一旁的橱柜,才走了两步就顿住了,高声说道:“两个小丫头,都进来吧,别在外面躲着了!”
“嘻嘻,二伯的耳朵果然很灵啊!”龙灵儿推开房门钻了进来,“才到门边就被你发现了!”
“我……我是来找丹羽的!”小龙虾做贼心虚,举了一下手里的小白猫。
“那你呢?”牧原问龙灵儿。
“哦,我做人比较诚实,不像她,就会撒谎!”小龙虾背着小手在房间里转悠着,好奇地打量着一切,“我就是来偷听的!”
“你!”小龙虾气得一时语塞。
“吼——”丹羽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离垢,全身毛发乍起,开始嘶吼起来。
“丹羽,这是师父,不许乱叫!”牧原说,可丹羽却不听劝,依然在嘶吼。
“呦,看来丹羽是一个小男生喽!”龙灵儿笑嘻嘻地说。
“什么意思?”小龙虾奇怪地问,龙灵儿这句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的。
“难道你没听说过嘛!”龙灵儿把玩着一串佛珠,头也不抬地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既然丹羽对这二伯这么叫,那肯定就是一对公老虎喽!哈哈哈!”
“这个小丫头,还有谁是你不敢戏弄的嘛!”离垢无奈地摇摇头,“以前游历天下,身上积累了不少的煞气,而猫狗一类对这些都很敏感,所以才会有所反应!不过像它这么敏锐的却是少见,还能学老虎叫,怪哉,怪哉!”
“师父,丹羽不但能学虎叫,而且头上有角,肋生双翅!此外,它还能吞噬鬼火!”
听到鬼火两个字,丹羽就止住了叫声,眨巴着两只萌萌的大眼睛,露出一副极力讨好的德性,这比小龙虾的撒娇还有杀伤力。牧原只得抽出一点星火送了过去,“吼”地一声,丹羽一口把魙火吞了下去,小鼻孔里擤出两道烟气。
“师父,你知道丹羽的来历吗?”
“不知道!”离垢摇摇头,“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谛听了,不过黑猫可通灵,白虎可辟邪,你要善待这个小东西,将来它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的!”
离垢从橱柜中拿出笔墨纸砚,用茶水将朱砂化开画了一道符,又点燃三支陈年檀香,然后把蝶膺玉放到了供台上面。
“这就行了吗?”牧原焦急地问,“要多久才能复原?”
“哪有那么简单啊!”离垢叹了一声,“这次伤得比以往都要重,你先去敲钟吧,把煞气化解掉,等吃过了晚饭,叫上有道、无理和笑生,我们四个一起动手!牧原,你要有个思想准备,这次可能要移魂修补了,会大伤你的元气的!”
出了小院,几人陪着牧原走向寺庙旁边的一个岩壁,那里建着一个凉亭。
此时夕阳西下,余晖从亭子里穿透而过,洒在一口通体黝黑的巨钟上,让人在心头不由得升起圣洁的敬重感。丹羽一见这口钟,就从牧原的肩膀上跳了下去,在钟口之下团团地打转,似乎是想爬上去。可那口钟距离地面有一米多高,哪是它这个小身板能够得着的。
“丹羽,别在这里胡闹!”牧原把丹羽扔到亭外,可一转身,这小东西又飞速地跑了回来,再次在钟口下打着转。
牧原没办法,只好轻轻地晃起悬锤在钟身上敲打了一下,想用钟声把丹羽吓退。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丹羽非但没跑,反而舒服地躺下了,四爪着地,肚皮朝天,安逸地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尾巴还在悠哉悠哉地甩来甩去,牧原还以为它被钟声给震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