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我的高考

文/陈彦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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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5月的第二个周日，自我来到这个世上之后妈妈过的第19个母亲节。我曾这样想过，这一辈子，欠母亲的债是永远还不清了，只好心安理得又有些心存愧疚地享受。这份爱，我只能无限地传递，这或许便是人类可以在这个星球上繁衍生息的缘由之一。

我一向是个很黏妈妈的人，尽管有时候可能会嘴硬，但内心永远都有一根细线和妈妈牵在一起。在离开家上大学以前，妈妈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记得有一次，我突然梦见妈妈不见了，再也找不到她了，在梦里痛哭着、挣扎着，肝肠寸断到不愿从梦中醒来，好不容易醒来才发现是一场梦，彼时泪水已打湿了枕巾，直至彻底清醒，还久久不能平静。在我成长的路上，母亲操的心实在是太多太多，正如台湾作家龙应台说的，“母亲，原来是个最高档的全职、全方位CEO，只是没人给薪水而已”，故我只能撷取其中的冰山一角来叙叙母亲对我的深情。

昨天一个清华的同学给我发来他写给母亲的歌词，其中一句让我很是触动：“温暖的食谱在她心里面”，这句话猛然勾起了我对高三备考的回忆。众所周知，高考既是个脑力活，又是个体力活，其背后必须有着均衡并且富有营养的膳食作为支撑，这很考验做饭人的手艺和心思。照顾孩子的一日三餐，是家长们每天的任务。在《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里面就讲述了一个高考陪读家长的故事。学习时间紧张，休息时间宝贵，家长们能做的，也就只有照顾孩子的日常起居。纪录片里17岁高考生高欣雅的母亲李溪这样说道，“后方的生活，我肯定要在营养方面、搭配方面，尽量让她吃得好一点”，片中李溪为女儿准备的蒿子粑粑、干子烧肉看起来是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然而我的母亲，为我准备一日三餐是一件更为不易的事。高考时绝大学生家长选择了陪读，当然我的母亲也不例外。但是大多数情况下，陪读的家长要么专门停下手头工作，要么就是换一个离学校近的工作，要么还有的是交给爷爷奶奶照顾，而虽然妈妈的工作单位离出租房坐公交就要将近一个小时，但她还是始终坚持自己照顾我。

中午，她实在是没有时间赶过来，每天早上在给我做完早饭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我的中午饭。出租的房子仅有五十来平米，厨房更是小之又小，摆放厨具的地方很少，妈妈就是这样在这一方促狭的空间里为我打造着在我看来这世上最精致的饭菜。说是精致，丝毫不夸张。她总是把饭菜里炒焦的菜渣或是我不爱吃的吃掉（而这往往是她自己早饭的很大一部分），然后才装到玻璃饭盒里，等着我中午放学回来加热。就这样，坚持了整整三年，对此我一直心怀愧疚，因为她早上要做两顿饭，然后匆匆收拾一下带有淡淡饭菜味的头发就出门挤公交了；而她却说她心疼我这三年中午一直吃的是剩饭，对身体很不好之类的。她每一次坐在公交车上，抑或是挤在人群堆里，都会苦苦思索下一顿饭菜应该如何搭配、如何更富营养，晚上到家不久，因为时间紧张，大多时候都来不及脱下外套、鞋子，先想着把水盛上，把粥先烧上，然后才有时间喘口气，坐下来歇一歇。现在终于知道，原来世界上有一种最美味的饭菜，就叫做“妈妈便当”。

高三下半学期母亲过得很辛苦，不仅是因为我的高考，更多的是因为父亲的病。父亲要去上海就诊，当然母亲要陪着他一起过去，这时的母亲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照顾我，一部分照顾父亲，哪一头都很重要，哪一头都舍不下，唯独顾不上她自己。没有办法，在高三的最后冲刺阶段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选择让我住校，是一个很令她痛苦的决定。我们曾一起抱头痛哭，我清晰地记得，那晚她流着眼泪红着眼睛，抽泣着说：“妈妈真的是没有办法才让你在这样一个关键阶段住校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那时的我还不是很清楚父亲具体的病情，虽然表示理解，但是的确觉得很委屈很苦恼，甚至有些凄凉；而母亲更是一人独自默默承担着这一切，无从诉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纠结。那些日子，我过得不舒服，母亲更不舒服，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可是憋在心里难受极了，不自觉地就表现在了脸上。那些日子，遇到不会做的题，或者稍微有一点点不顺心的事，都可以让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哪怕是在课堂上，边哭边听课；有一次哭了一晚上早上醒来眼睛都是肿肿的，现在想起来自己脆弱的就像一只可以瞬间被人踩死的蝼蚁。与我相比，母亲却显得格外坚韧。在临行前的几天，她在我面前，为了不影响我的心情，不影响我的学习，总是表现得像往常一样，让我静下心来备战高考。雨果说，女人固然是脆弱的，但母亲是坚强的。不单是她清楚，就连不认识多少字的外婆都知道，在这样一个备考复习的关键阶段，任何的打断、干扰对我最终的高考成绩都是极为不利的。这样的焦虑，她只能埋在心底，默默祈祷着，我能不受干扰，平安渡过这样一个难关；我们这个家能够安然接受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考验。

可无论如何，托妈妈的福，托上帝的福，走过来了，熬过来了，扛过来了。我和妈妈走过了这段无尽黑暗又充满无尽希冀的高三岁月。接下来的路，我们照样一起走，慢慢走，不回头。

上大学的时候，妈妈和爸爸送我到宿舍。她在宿舍的柜子里塞满我需要的所有东西，把我弄得就跟一只要冬眠的小松鼠；在床上垫了厚厚的床褥，仿佛就像童话故事里那位娇气的豌豆公主。我要就此启航，母亲终究不能永远相随，然而这又何妨？我知道，带着那来自远方的牵挂，我永远也走不出母亲的视线，“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我只希望，时间可以再慢、再慢一点，让我细细地端详她的模样，这生我养我育我的母亲。

妈妈，您真的辛苦了!

祝您节日快乐，也祝全天下的妈妈们节日快乐、安康幸福！

（2017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