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理想

杨帆年轻那会像吃菜一样把所有主义都尝了个遍,可最后归根结底还是无法回避吃米饭这个问题。

所有主义的本质都是在金钱的作用下或多或少而形成的。我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毕竟这是杨帆说的。

小城的空气里有干燥的明亮,黄梅时节也抵挡不了太阳前进的脚步,阳光打在人的脸上,晒得发疼。溽暑蒸人,旱暑有过之无不及,除去黎明那会有少顷的凉爽,整个白天都是巨大的烤炉。热得路灯好像都比往日明亮。

在给我理过发的那家发廊终于关门大吉之后,在街的对面又新开了一家。店主十分年轻,约莫二十出头,爱穿风衣,在屋里也戴帽子。谈不上清癯瘦削,个子也中规中矩。看上去有种昆汀麾下的文森般喜感。手臂上有大朵的刺青。大概理发这行的人都很年轻,他还有一个比他更年轻的学徒,看上去初中生似的大小。

去理发店的目的当然不是别的。推门进去的时候店主和学徒都在打游戏,是风靡一时的手游。在等待的过程中我想转身离去,但又被什么攫取住了,往沙发上一坐,习惯性地打开某个app刷了起来。

理发的时候学徒在镜子里老老实实地盯着我地脑袋看,他倒不是认为我的头比较特殊,肯定也没有恋头癖。他在学习的过程中,老是东张西望,时不时地拂下额前韩风的刘海,要么就掏掏耳朵,看看手机,就是不肯好好地观察我的头。我并不是为此愤懑,我还不至于因为别人不肯看我的头而苦恼,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学不好你的本职工作,你就会像之前那家理发店一样被人诅咒倒闭。

《十三邀》里有一集关于罗振宇的对话,他说“不认同不代表没价值呀。很多时候我们的思想受各自的经历和知识形成了偏见,不认同就意味着是不好的、无意义的。可是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是真正有意义的呢,那些光鲜的、亮丽的、被人们赞扬的品质就一定是伟大的、有意义的吗?

《月亮和六便士》这是一本真正开启我的智识的一本书,那句“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一度成为我人生的信条。我觉得我就要干一番天翻地覆慨而慷的大事。结果不用猜你也能想得到,自然是一天天挨捶,直到变成骟牛的过程。似乎大家都经历过迷茫然后渐渐允许自己成为残次品,完美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戏剧性的词语。他的把戏愚弄过所有人。以前令我心烦的困顿我以为只有自己才有,把整个宇宙都为自己转动的决心深深写在脑子里,现在却被时间这把利刃悄无声息地划破,迷梦破散,裸露出现实的白骨。

真正的勇士确实是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的,甚至会扼住命运的喉咙。但这种人太少了,比凤毛麟角还要少。作为普罗大众中的一员,我觉得能做到吃好睡好就是件挺伟大的事,是值得被写进日记里的。理想有时候会成为遮蔽平庸,掩埋无能的幌子,自己一头扎进去乐此不疲,坚定不移以为咸鱼真的会翻身。

当杨帆坐在沙县小吃里考虑该不该加五块钱的鸡腿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注定成为理想主义的泡沫。

理想今年几岁我不清楚但他一定会比我死的更早。数以千计的吉祥话里还是那句“祝您招财进宝日进斗金”听着舒服。

就不去不去他妈的理想了。挺住意味着一切。希望在人间洪流里,我们都能保全自我。

文/王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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