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王廷极,1934年二月出生于安丘东北乡水场官庄村,当过兵,在供销社工作,中共党员。父亲曾经和我说,他虽然是供销社的人,却没有一直在供销社长工作过。昨天父亲把他在2018写的工作简历递给我看,我感到每一页纸都沉甸甸的,我用一晚上时间把手稿敲成文字,记录那段难忘的岁月。和父亲相比,父亲才是真正有信仰的人。以下文字整理自一名共产党员的笔记:
笔记原文:
1951年农历三月,山东青岛边防保卫局公安部队来逄王小学招收学生兵,当时我和本村李同茂在读,于是我俩商量决定去当兵。从军一直是我的梦想,所以就偷偷报了名,那时我是瞒着家里进行的,包括我们两个人步行到安丘去参加考试。那时的考试是答卷,试卷中关于抗美援朝的题比较多。考试后的第三天我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通知五天后就要到安丘集合,集体坐汽车到坊子,然后乘火车到目的地青岛。去安丘集合的那天,我从家里带了一床媳妇准备好的被子就走了,怕家里其它人阻拦,我和李桐茂约在汶河西大坝处会合。我爷爷知道后追赶我到了汶河边,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爷爷只是一直在哭,哭着对我说,到了青岛后要经常来信!我说:知道了。想起了爷爷从小对我的点点滴滴的教育和期望,如今却背着他去当兵,实在不应该!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我走出很远了,回头一看,爷爷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着,我便挥手说,回家吧!爷爷肯定听不见。
到了安丘,当天乘火车去了坊子,又坐火车到了青岛,当时去的人,有安丘的,还有寿光潍坊高密、江苏郊县共380人一个团,团长白当山,公安局长是胡维鲁。新兵的任务是保卫边防。学习边防的相关知识,集训、执勤和站岗放哨,我在部队待了五个月后,我父亲和李同茂父亲去看过我一次。
1952年二月份,因朝鲜停战谈判,我们这批兵就转业回家生产待命,有作战需要部队随时把我们调回,回来后,我到区公所报道,负责人说以后有机会给我安排工作,我们学校一共去了六人,留下一人没有转业,我们五个人都回来了,其中一个女的结了婚,李同茂又考了空道兵参军去了,周福洪和柏台的李光臣两个人当了教员,我则由本村的李建祥介绍到了供销社。
我先在城里村零售点工作了三个月,1953年调到杞城供销社,四月份去安丘县联社学习,一共学习了三个月,又回到杞城供销社担任百货门市部实物负责人兼门市部会计。
1956年春天,我又调到了安丘县联社大型农机具站任会计,同年八月份,现联社又把我调到雹泉大型农机站任会计,直到年底过春节了才回家过一次;那天雪大,不能骑自行车了,只好推着走,都到西仓的时候,碰见李怀祥,他帮我推着车子到他家吃了顿饭,我把自行车存放在他家里,步行回到家里。第二天,我的腿疼得很厉害,不能走了,我父亲去东仓把自行车推了回来,回想起来真是苦啊!直到1957年的12月份,大型农机站撤销,我又回到了逄王供销社。
1958年成立了担山人民公社,我又调到担山供销社工作。期间又被公社调去打机井,在白芬子公社,孙孟公社、石堆公社、景芝公社流动作业,打完机井后又回到供销社,公社又把我调到韩吉去炼钢铁,担任钢铁营参谋长兼副营长等职。下半年我又调到大窑炼铁厂,担任担山营司务长兼青年书记。
1958年年底结束后,又调到县委郑庄工作队驻凌河公社,我分配到秦戈庄管理区,住在秦戈庄村,主抓土山村、泉子崖管理区工作,过年都没回家,在秦戈庄过的年,到了七月份又调到石堆的孟戈庄村驻村管理区,住在孟戈庄村,七个月没有回家,抓抗旱工作。直到年底工作结束,又回到担山供销社担任采购站经理兼财贸秘书,负责供销、银行、粮管所、税务所、养殖业等工作的情况汇总上报,每天向上述单位要一次情况,三天向县汇报一次,那时整天守着电话机子,工作时经常忘记吃饭。工作结束后,又到担山采购站任经理,并担任供销社文书,抓供销社供应工作,(期间,1960年2月10日,我被推荐加入中国共产党。)晚上带领人员推着小车去峡山水库修大坝,直到晚上12点才回家,那时思想单纯,家庭也顾不上,一心想抓好工作,发挥共产党员的模范作用,对得起党对我的信任。
1961年,我担任采购站经理兼供销社党支部宣传委员,并具体抓担山公社的副业生产,直到1963年。
1963年2月我又被公社调到黄河胜利油田修建大坝工程,一直到六月份完成工程才回到单位,那时公社所有的临时工作都调我出去干,我每年的麦收期间都到公社造麦季收购分配方案,安丘开三干会,每次都由我去作生活安排;实际上,那时的供销人员随时都被调动做了大量的公社应分管的工作。每到麦收季节,供销社除了门市留一人照看门市外,其他人都去参加麦收生产。
1964年春,牟山水库出现险情,公社调我组织200人的运转队去施工,加固牟山水库大坝,一共干了三个月才完工,总之,除了自己的工作外,公社有特殊情况,用人都是指名要我去做,因此回到单位,有不少同志有意见,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拿着供销社的工资却给公社做工作,但是他们不敢正面讲,直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时,他们联合起来给我提意见,他们组织红卫兵开始批斗当权派,那时我提出来:应该坐下来找问题讲道理!有一批人说我是保皇派,要把我们的组织打垮,开始对我们进行批斗,我被停止了经理工作,停止参加组织生活,并把我调到担山公社的东院庄零售店工作。零售店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供销社造反干将,他白天不在店里工作,只晚上回来睡觉,门店的工作只有我一个人负责,几个月都不能回家看望一次!有些造反派,看着我在零售店很好,便又把我安排去了采购站,每次造反派开会都把我们几个和支书主任批判,个别的几个人还动手打人,我也曾经受到他们的打骂,游街。每逢担山集、赵戈集、韩吉集,都把我们十几个人游街,包括公社书记和副书记。那时我有些问题想不开:为什么一心一意为党做工作,反被他们批判打骂,饭都不让吃?一直生气,身体一度虚弱,生了病。我有一次排队晕倒了,被好心人扶到宿舍休息了一下,可造反派又把我叫出来去排队,到赵戈集去游街;不游街的时候就组织我们几个人用小推车给零售点送货。后来,县社领导来担山出发,看到我们被经常被批判就给造反派提建议,说我们不是当权派,是中层领导,不应被批判,后来上级部门给我们平了反,我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单位。
文革后期县组织四清,不少门市都去安丘学习,支部决定把我调到韩吉区,在两个门市部看大门。在韩吉看了半个月的大门,他们才结束四清工作,有的因账目问题退赔了一千元,有的退赔了五六百元,还有的退赔了一万元以上,都一一落实了。在整个文化大革命当中,我因工作抓得紧,受到他们的批判,但没有任何经济问题,我一分钱都没贪也没有退赔,也未查到我有其他问题,我是清白的。
四清后,担山公社又重新建立了党支部,我又被选拔做了党支部的宣传委员。
1966年到1970年,我抓全公社的副业生产管理和供销社供应工作;
1972年至1973年调到公社抓建设,盖公社大楼,管理着财务并外出采购材料;大楼建成后,又开始建水楼子(塔),这期间我没有回到供销社。
1976年,我被调到县农业学大寨工作队,住在担山的大朱了村,大队共六人,我任组长,每天都到地里去劳动,主要是翻地,那时候心情很好,尽管非常劳累,有时也患感冒,但工作感觉到很顺心,很有劲头。整整半年时间又被供销社调回。
不久,又被公社调出去治山修渠道,吃住都在外边,工程结束后也没有回单位,住在公社大院,每天都做其它应急工作。
1977年冬,我调到峡山水库高戈庄铁矿修大坝,一直干到来年春天,那时工作非常苦,都住在自己建的工棚里,又潮又冷,农工也非常苦,每天晚上,他们一个班可分到半斤白酒,保证他们住在工棚不受潮,那时农工都很满意。全县有四个公社的民工,在各自分管的工段干活,每半个月一评比,哪个公社进度快、质量好,就会被评为红旗单位。那时我们担山的工作做得好,也受到指挥部的表扬和担山公社党委的表扬;公社送去了猪肉和白面慰劳我们,那时担山公社民兵连只有我带队和水库的一个技术员,我担任担山民工连连长,我们提前完成了工程分段任务后,我又带领担山的民工到高戈庄铁矿打零工,直到工程全面结束,我带领的民工连最高的收入600元,少的也有三四百元,民工们非常满意。那时民工吃的是公益粮,我代工期间粮票和钱都是公社出的,每天要交四两粮票和0.5元钱。工程结束后,回到公社汇报了整个工程的情况后,我们的公益粮还有盈余,党委决定我的生活费和粮票都不要了,我交出去的粮票和钱又回到了我的手里,我这是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拿到的这些粮票和钱就像意外收获的一样让我高兴,因为家里也急需这些东西。回来后,党委又把我调到本公社抓农田水利建设,先修造担山史家河桥,后又搞各大队农田小渠道小桥建设,共调出人员200多人,成立了农田水利建设民兵营,那时由水利部门挂帅负责,但具体任务还是我一个人负责,整天靠在耕地上抓工程进度和质量。工程结束后又被公社调到友兰搞道改治山,改造涝洼地种稻子,住在小埠后村。工程结束后,我又被调到担山蔺家官庄村驻村半年多的时间。
后来,县联社召开供销社支部书记会,统计多年被公社调出“做中心”的工作人员后,现联社决定把我调到慈山(今安丘慈埠镇)公社任采购站经理、任党支部委员兼任供销社工会副主席。不久,慈山公社又成立慈山公社副业领导小组,我任副组长兼秘书。整天下到农村抓大鸡养殖、家兔、林业果木等工作,忙得一个月都不能回家探望一次,在慈山一待就是五年。
1982年,我又调到黄旗堡供销社一个月后,驻逄王村任采购站经理兼党支部委员。
1985年,我又被调到黄旗堡银行储蓄所干了三年,任会计。后又调到供销社下设的养鸡场、织布厂、酿造厂工作,三个厂共200多人我负责抓职工的思想整顿工作,吃住在职工宿舍。那时候厂的人员复杂、人心浮躁,有很多小青年不受约束,吃饭,剩下的馒头油条丢在地上。有一次支部书记看见就批评我,要我开厂长会议,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我一直没有解决好,我也非常生气,着急上火,期间晕倒,住院检查后,医生说我血压高不稳定,心脏特别不好,单位让我病休了两年。1993年我正式办理了退休手续。
2021.2.4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