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开心,开心的原因各不相同,可能是遇到了想见的人,可能是做成了想做的事,也有可能是踏上了仕途,还有可能是成为了英雄。
不管是何原因,总而言之都是由于人们满足了内心的渴求,得到了内心的满足,使得心情愉悦,也就是开心。
人的情绪会通过身体的各个部位表现出来,就算再会隐藏的人,也会在不经意间暴露,不会隐藏的人甚至还会手舞足蹈,说话做事都变得比以前更加大方。
但最多的情绪往往是直接呈现在脸上,其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间客栈的掌柜心情就很愉悦,脸上的笑容早已挂不住,笑起来时脸上的褶皱都快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但是他还是在笑,不仅笑,嘴里还哼着小曲。
开店要想顾客盈门,生意兴隆,自己的形象尤为重要,穿衣打扮都应该尽量明朗崭新些,让客人进门开心,吃得高兴,走得满足,但这里的人们都知道这位掌柜的很抠,一套衣服翻来覆去地穿,衣服的颜色都已淡得看不清它本来的面目。每餐吃的都是一盘青菜,一碟花生米,一个馒头,连酒都舍不得喝,掌柜如此,伙计们更是苦不堪言。
但就在前几天有人看见他把以前的旧衣服扔了,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而且伙计们食宿也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原因,就在五天前这个偏僻的镇子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看上去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并不像是一个富家小姐,也不像是一个很有钱的人,但她一出手就给了那掌柜好几张银票,面额都不小,说要包下这间客栈。
掌柜当然很高兴,因为除了当时镇上有几个在里面喝酒吃饭,客栈根本就没人住宿。
所以他白白地赚了一笔,据无意间发现的伙计所说他那几晚都在反复地数银票,少说也有上千两。
银票本来很容易数清,但其实高兴的人和疯了的人都一样,会做出什么事都很正常。
想要在这个并不发达交通也不便利的镇子开客栈一年赚一千两都不可能,因为这里除了镇子上的人偶尔会去吃顿饭喝顿酒外,外面很少有人会经过这里。
那天来得不只她一人,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又背着另外一个男人,看起来是受了伤,掌柜的一看见那个背上的男人就认出他是前一晚住宿的陆盛雪,不过当时在他身边的女子并不是眼前这个。
他们这一住已有五天。这五天来原本并不热闹客栈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看上去应该都是大夫。
不过从昨晚开始,那些大夫就突然间消失了,一个都没有再来。
掌柜心想大夫都不来了,那姓陆的要么已经醒了,要么就是没救了。可他都不希望是这两种情况,他想再多挣些钱,于是他开始祈求上天让陆盛雪一直躺着,而且是就在他的店里躺着。
这种无理的祈求就算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答应,何况慈悲为怀的上天。所以为了不让那掌柜心存幻想上天让陆盛雪醒了。
陆盛雪不仅醒了,还坐了起来。
虽然他一直昏迷,但他还是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有很多人走进房间,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捏他的手,接着就是有人给他灌药。睡梦中还听见他们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其中竟然还有个女子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他似乎听见过,但并不很熟悉,他想努力睁开眼看看,可每次都是只睁开一点点,眼皮就已抬不起来,眼睛不自觉地又再合上。
陆盛雪坐在床边,嘴唇也有些发白,白得干裂,眼神看起来也显得很疲惫,总觉得头晕目眩,就像是喝醉了一样。但他依然看清了坐在桌子边的女子,那个女孩子也正看着他。陆盛雪总算证实自己在沉睡时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的确听过那个声音,现在他更能确切地说他还见过她。
两人就这样一直互相看着,就像默契十足谁也没有先说话。
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女孩子终于忍不住道:“你又不说话,却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陆盛雪道:“我在想柳儿这个名字是不是很普通,为什么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叫柳儿。”
柳儿歪着头,眼珠子转了转,嘟着嘴问道:“你见过很多名字叫柳儿的女孩子?”
陆盛雪道:“不多,倒也不少。”
柳儿突然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像在思考什么,忽又站住嗯了一声,嗯的尾音被她拉得很长,道:“好,那我从今天起就不叫柳儿了。”
陆盛雪道:“你想叫什么?”
柳儿笑道:“桃儿,莲儿,花儿,反正只要不是柳儿都可以。”
陆盛雪道:“那还是柳儿更好听。”
柳儿道:“是不是叫柳儿这名字都好听?”
陆盛雪道:“既然你叫柳儿好听,当然别人叫柳儿也好听,柳儿是两个字,字一旦确定就是死的,并不会改变。”
柳儿苦着脸,满脸都是写着不高兴几个字,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叫柳儿。”
陆盛雪已没有力气再争辩,受伤还未痊愈,现在既心乱又口渴。
心乱就要安心,口渴就要喝水。
桌上就有水,可是他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好小心道:“你能倒杯水给我吗?”
柳儿把被子往桌上一拍,道:“自己倒。”
陆盛雪更加小心道:“那你能扶我一下吗?”
柳儿跺了跺脚,道:“我正生气呢,没空,你看不见吗?”
陆盛雪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几天真的是她一直在照顾自己吗?没有死在她手上也是自己命大。”可是这话要是说出去,就算能痊愈只怕还要再躺上十天半月,那时候还有没有人照顾就不一定了,于是又接连叹了好几口气,但始终没有说话。
他早已看出柳儿的好奇心比他还要大,有好奇心的人都喜欢思考,更喜欢问问题。
果然没过多久,柳儿就问道:“你一直叹气,难道是我让你为难了?既然你不喜欢看见我,那我就走好了。”
她说走就走,走的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屋门口,陆盛雪唉了一声,道:“你走吧,就让我死在这里,反正苟活着也没意思,临死前能得到一个既漂亮心地又善良的女孩子照顾,此生夫复何求,只可惜……可惜啊!”
柳儿顿住脚步,咬着嘴唇暗笑了几声,又故作镇定道:“你……可惜什么?”
陆胜雪道:“死了就再见不到那么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难道不可惜?”
当然陆盛雪没有说谎,在他看来柳儿的确很善良,否则她也不会照顾他。而且也很漂亮,原本就很完美的五官现在又长在同一个人的脸上,让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无比的美丽动人。
人都会生气,男人也一样,男人生气不需要哄,只需要拔剑,女人生气却需要哄。
也不知何时开始陆盛雪已学会哄女孩子开心,他想应该是从遇到江清月开始。
柳儿的脸已经很红,道:“第一次看见你还是个呆子,现在却已这般轻浮,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的心里却感觉甜滋滋的,如果这话是其他男人说出来她只会觉得恶心,但是也不知为什么,陆盛雪说出来她却感到很开心。
柳儿已过来扶他,但陆盛雪还是没有得到水喝,因为水壶里没有水,只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