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了乔老爷讲刘永事 黑腿子来闹餐厅
却说,玉花见赵老翰这么多结拜兄弟十分关心她,心里特别受感动,这使觉得以后的出路就得靠赵老翰了。而且,赵老翰也多次表示要把自己赎出去。这让玉花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于是,她鼓起勇气说:“最近学唱了一首新歌,今天就献给在座的哥哥们。”
乔本茂笑道:“多亏把琴拿来了吧?”说着把放在一边琴递给了玉花。
玉花拿起琴调了调音,开始弹起了前奏曲。接着一展歌喉:“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玉花偏爱宋朝时代人刘永的词,也许是刘永写的东西正符合她的心境。刘永仕途失意,常年混迹于烟花柳巷,靠给伎女写歌词生活,因而自成一派,称之为婉约词。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琴声停止还沉浸在歌声之中。停了有好一会儿,才想起鼓掌。
陈宏雨感慨地说:“常听人说起玉花歌唱得好,我从没去过那个地场听歌。今天真是得着了。赵老翰真有你的,这么个可人儿赶紧领回家吧。”
乔本茂笑道:“云浩大哥,然康老弟,咋样?我知你俩平常也不听这玩意儿。”
于盛泰说:“古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真是说中了,翰臣老弟来关东认的这个妹妹,没想到会是这么有戏剧性地相遇。玉花沦落至此,赵老翰也辗转来此经商,冥冥之中有月老牵线搭桥呀。不错!不错!”
玉花放下琴又下拜感谢:“谢谢诸位大哥抬爱。”
乔本茂笑道:“玉花歌中的唱词是北宋朝代的词人柳永所写,柳永可不简单呀,本是个秀才,当过县令。不过,他的一生主要混迹于烟花柳巷,为伎女写歌词。其实,靠给伎女写歌词而活的人,历代都有,但如此写出名的只有刘永一人而已。说来也好笑,因他为伎女写歌,得罪了皇帝老儿。虽然刘永浪迹烟花柳巷,可他从来没有忘记功名,只要朝庭科考,他都要参加,可惜的是,他太有才了,让很多人妒忌,就把信息传递给皇帝。那一年科考后,刘永考上了进士。皇帝看卷子见上面写着刘永的名字,内容看都没看,直接下批:‘此人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原来,刘永写过一首词叫‘《鹤冲天·黄金榜上》’词中有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刘永得知后,知道功名无望,从此以后更加放浪形骸,正如词中所写‘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
说到这儿,乔本茂说不下去了,他激动地端起酒盅一口喝干。
陈宏雨笑道:“没想到向斋真是性情中人啊。把刘永生平说得淋漓畅快。难为你对他这么了解。”
乔本茂说:“真是的,半年前听玉花唱刘永的‘雨霖铃’,引起我的兴趣,马上寻找他的书。没想到他的一生真是如此坎坷。‘幸有意中人,堪寻访’。那一年当了个县令小官,上任途中结识了一个女人,是个名伎谢玉英,对刘永非常崇拜,把得到的刘永写的词用蝇头小楷抄录,厚厚的一大本,起名‘柳七新词’。对了,柳永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变,他的哥哥三接、三复当时都是有名望的人,时称柳氏三绝。后来改名永,字耆卿。他排行老七,故称之为柳七。这让刘永有了说不出的好感,使感情有了寄托,因而产生了县令卸任后与她长久厮守想法。刘永虽然为歌伎写词填词,并非很随便怎么地。谁知,三年后再见谢玉英时,发现她重操旧业。这让柳永十分惆怅,在其家赋词一首而别。谢玉英见到直拍大腿,本以为时间久了,他一个风流才子不再会留意自己,谁想到刘永竟然是多情才子,后悔连连,马上追寻柳永。还好,在东京找到了柳永,述起衷情再修前好。”
于盛泰说:“我说向斋,你可真下功夫了。没想到这刘永还是多情公子呀。哎呀,你个向斋,难不说这刘永的故事,跟咱老弟遇的这事儿还真有点相像。啊啊——,来喝酒!”
陈宏雨笑道:“云浩老弟真会联想呀。不过寻思寻思还真是那么回事。”
乔本茂端起酒盅:“云浩大哥,我陪你喝一个,还没说完呢,没想到让你给破题了。”
众人都随着把酒喝了。
赵老翰含情脉脉看着玉花,玉花把琴放下,拿起酒壶一一都倒上了酒。端起茶杯说:“我以茶代酒,敬各位兄长。”喝完后又说:“我误入此门,没想到兄长们并没有小看我,让我十分感激。翰臣能有你们几位兄长扶持,今后肯定错不了。”
玉花又拿起酒壶都斟满了酒。然后说:“乔大哥,我单独敬你一盅,自打认识你以来,我发现你对翰臣就像亲兄弟一样,翰臣能有今天,是你不遗余力的结果。令我佩服的是你能把刘永了解得那么透彻。说的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我只是觉得他写的词很对我的心思。也表达了我生活的向往。就好像是专门为我写的似的。翰臣,自打与你重逢,燃起我对生活的希望,我好盼望与你朝夕相伴。”说着眼里涌出了泪水,她低下了头,偷偷擦干。
赵老翰伸手把玉花揽在怀里:“放心吧,玉花我会尽快把你赎出来的。”
这时,突然大门被推开,有两个穿黑色警察服人进来。当年的人们都管穿黑色警察服的人叫黑腿子,因为不仅穿着黑色,而且他们办事也是心黑手辣。如果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不死也得脱成皮。甚至不但倾家荡产,还会家破人亡。所以,背地里都叫他们黑腿子。
两人都是醉醺醺的神态,其中一人嘴里吐出浓浓的酒气说:“卖唱的,走!给我们巡捕长唱唱去。”
原来,这两个黑腿子是五站日本的警署新来招来的。穿一套警察服自觉身价提高了,走到哪儿都耀武扬威的样子。原来,他们被分配到李奇岩手下,李奇岩是巡捕长,两人为了向李奇岩溜须,就联合安排李奇岩喝酒。在喝的过程中,听到玉花唱歌。警察甲侧耳一听说:“没想到这疙瘩还有人唱这么好听的歌呢。”
警察乙正大口吃菜,听警察甲一说,马上支起耳朵听:“哎呀,可不是咋地。”说完起身到门口看了一下,回来说:“好像是贵宾厅那屋。”
李奇岩听出是玉花在唱歌,想到玉花如花似玉的模样,顿时有点抓耳挠腮:“贵宾厅?是谁呢能把玉花招唤来?”他一下想到了赵老翰,难道这小子又攀高枝了?
玉花自从上次出事后,再也没有到公记饭店来,李奇岩是知道的。而且,任里堂是答应过的。玉花只在富士茶园舞台上唱。玉花是她的摇钱树,任里堂是怕再闹出事来,得不偿失。因为,玉花到饭店卖唱,只为一伙人服务,任里堂赚不着啥钱,如果在舞台上那可不一样了,台下能装三、四百人。光票钱收入就不少,何必冒此风险。
想到这儿,李奇岩起了坏心,既然玉花又来饭店卖唱,管你是谁领来的,得让她吃点苦头,报一报上次挨打之仇。于是他说:“两位老弟,听到唱歌了吗?那可是咱这疙瘩的名角儿,歌唱得好,那活儿也不错。哈哈——。”
警察甲:“真的咋地?大哥你是不是尝试过呀。”
李奇岩违心地说:“那当然了。”
警察乙:“忒好了。这么好的货色真得尝尝新呀。”
就这样,两个黑腿子装大爷来到贵宾厅,想来拉玉花去他们包间唱歌,当然还有其它的想法。
玉花听到叫她卖唱的,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赵老翰紧紧搂住玉花,在玉花耳边的说:“别怕,有我呢。”说着猛然站起来对两个黑腿子说:“这里没有卖唱的!”
此时,吕易安和朱峻辰也随着站在起来,走到两腿子跟前站下。乔本茂把筷子“叭”地拍在桌子,也站起来说:“什么人敢到这疙瘩撒野!没王法了不成!”
“叭”的一声,一下把两黑腿子酒给惊醒了,两人愣了愣,随即反映过来,警察甲要掏枪,警察乙连忙按住说:“咋地?我叫卖唱的唱歌,触啥王法了?”
这种场合,陈宏雨啥话也说不出,因为,他代表的是梨树县捐税局,在南满铁道附属地所辖地方,一点说话权利都没有。在五站这疙瘩能附设捐税局,也就是管理部门在此租地,是很了不起的事,因为,整个南满铁道附属地上,还没有一个能在此设立卡点的,也就是梨树县做到了。所以,他的身份在此啥作用也起不了。乔本茂可不管那个,本身他是商工会委员,也是有身份的人。眼见小黑腿子在此耀武扬威,特别是自己的老弟宴请结拜兄弟,还是自己出头把玉花请来,若是出点状况,这脸往哪放?兄弟之间还促得下去吗?他不出头谁出头呢。
赵老翰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已经和玉花感情已经深入骨髓,拼了命也不会再让人伤害玉花了。
赵老翰身材高大,比两个黑腿子高出一个半头,魁梧身体正好把两黑腿子看向玉花的视线遮挡住了。来到两人面前大声问:“谁是卖唱的?到这疙瘩儿找卖唱的走错门了吧!”
警察甲踮起脚,歪着脖子往里指,豪横地说:“那个——。”
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一声:“八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