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夜话之-倾心之谈(12)

作者:杜鸿儒

                          (12)

    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是没有王哲的一点音信。年终的时候,听说场代表终于要走了。有一天陈欣去办公室想看看是否有王哲的信,正好撞见他,心里就像吞了只死苍蝇。

  见他先是嘿然无语,后是勉强的一笑。这家伙东张西望的向四周瞄了瞄,就想凑到陈欣身边说话。陈欣见状扭头就走。就听见他在后边说:

“怎么样?受罪了吧。不识抬举,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明白吗?”

    陈欣愤怒的回过头,厉声说:“你算什么东西!你心里很清楚,我们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你的阴谋得逞了吗?告诉你,场里有说理的人;我还告诉你,你想琢磨我,做梦吧!”

    场代表怔住一会,还是那脸坏笑,竟然死皮赖脸的扬起双手击了一掌,涩声说着:“好啊,还不老实。那我就等着你。”就假装正经的‘嗨’了一声悄悄的溜走了。

    转眼就到了春天。陈欣似乎已恢复了恋爱前的情绪。一天不落(读辣音)的出工下地,她要让人们知道自己不仅是个清白的人,而且还是个好样的。劳累和汗水之后置身于说笑不止,俚语频频的人们中间,她就会一身轻松的忘掉一切。

    然而,她开始感到了身体的不适;初始只是一阵乏力,一阵恶心。她并不知道这是妊娠反应,以为是求胜心切,出力过猛。所以不以为然,再说这种事从小到大也没有人跟她说过。直到有一天,小兰看出了端倪。

    那天小兰偷偷从医务室拿来《赤脚医生手册》,看到陈欣的反应和书上写的越看越像,完全相符。心里就犯了嘀咕。等陈欣从厕所回来,小兰指给她看那些怀孕的征兆,语气肯定的说:陈欣,你就是怀孕了,没错!

  她刚呕吐完,脸色苍白,胃里翻腾的难受劲还没过去。听了这话,只觉头皮一炸,惊的头发就要竖了起来。就一把搂住小兰的脖子,语无伦次的说:我怀上王哲的孩子,是真的?就是说我跟你不一样了,不是姑娘了。那可怎么办啊?

    小丽用毛巾擦了擦她嘴边的秽物,把她安稳在床上,皱着眉头,搜肠刮肚的想着办法:

“你可以回家去生,避开人们的耳目;当然,把孩子打掉是最好的办法。听说咱队的于萍从赵谝子的中车上摔下来,孩子就掉了……”

“回家里绝对不行。我妈是个要里要面的人,让她知道了非把她气死不成;打掉也不是办法,跳车,哪那行?从火车上跳,来的更快。再说,那孩子待(读逮)多可怜。”

“那你就让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大家的议论你受得了?没结婚生孩子是咱队上破天荒的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你扛得住?”

陈欣象刚从梦里醒来一般,神色迷惘的说:“王哲他走了,让我一个人来承担一切,是这样吗?说着又抓紧小兰的肩膀,脸上似哭笑不得,像得了魔怔一般。一阵又斩钉截铁的喊道:

“小丽,我不怕。好啊,就让他们全来吧,即使是罪孽,我一个人也能应付。我就要把孩子生下来,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生下来。谁说她没有爸爸……”

陈欣后来对抗抗说:当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初是吓的不知所措,以为天要塌了下来;可忽然之间就从心里涌出了强烈的渴望。这是女人该有的,强烈的已漫过因此而带来的屈辱。我们的生命已连在一起,我一定要生下你。这种渴望前所未有。在我的心里一阵柔情似水,一阵又坚硬如铁。在那漫长难熬的十个月里,这两种信念互相交织着,每天都经历着快乐和痛苦。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生下你。

    那会,抗抗已经哭的像个泪人,抱着妈妈说:您是伟大的母亲……这么大的事情,您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让我今天才知道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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