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桐球啊，海桐球

        一脚踩上带霜的黄叶，时序已进入了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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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的道路两侧植满了海桐球，被修剪得浑圆的树冠溢着浓浓的绿意，远看就像在路旁放了两排着了色的绿馒头，等着高雅的学者来欣赏，等着低俗的愚者来解眼馋。

        这海桐球真就是观赏树中的矬子吗？每当花工挥舞着闪闪发光令人心寒的铁剪时，我总会如此疑问。在有关观赏植物的资料介绍中，不是分明写着海桐球高可达2－6米吗？

        花工是位又胖又矮的老头，既不爱爬上步下，也不热心于装饰打份，整个看上去可用“大众”二字来概括：大众的头发－花白而零乱；大众的眼睛――直白而浅淡；大众的鼻翼――翕张而狭小；大众的嘴唇――灰暗而粗糙；大众的心态――循规而蹈矩；大众的语言――宁可少做，不可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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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度的对海桐球打份的时候又到了。海桐球似乎做好了准备，也在默默地等待着。他拿起铁而冷的剪子，低矮处剪掉几片斜生出来的叶子；平臂处，掠去几条枝梢；仰头处，踮起脚跟，眯着眼，在平行的球面上“咔嚓”几下；还有几枝疯长的，他不愿上梯子，便“咔嚓咔嚓”掉了。这海桐球于是总保持得像花工。

        几经风雨的海桐球又结果了。瞧，枝叶间，一枝枝如孪生兄弟、孪生姐妹，悄悄地、滑稽地长出来了。有豌豆粒那么大，可没豌豆粒那么圆润。如果你肯赏光贴近那果实一瞧，可谓个性各异。莹绿的、青紫的、褐黄的，色彩各异；圆形的、半圆的、呲牙咧嘴的，形态各异。那长得最大的一颗，虽是初生，却已黑斑点点，如同一位少妇生了一个鸡皮黄脸的婴儿。有几个或在顶部或在背部或在身侧长了一个又红又硬的疙瘩，有如疱疹一般。几个面部开了裂的，强撑着疲惫的仿佛熬了数十个通宵的充满血丝的眼，无力地眯视着这黑黑白白的世界。

          素质教育的来了。他们在大门口搜寻着，在墙壁上搜寻着，在楼梯的一侧搜寻着，在厕所里搜寻着，在食堂里搜寻着，在路的两旁搜寻着……

        然后，停在了路边的海桐球旁。

        “这两排海桐球长得还是很不错的吗！”

        “是啊，确实不错，你瞧这外形，像伞、像蘑菇、像仙人球、像蓓蕾帽、像……哎呀，真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啊……”一位附和着。

        “学校的景物就要有这种效果吗，要处处给人以想像、时时给人以想像、人人都可以想像，这才是素质教育啊……”

          “嗯，是，是啊！”

            “哟，你再瞧这果实，像不像只螳螂的脑袋？”

      “嘿，你还别说，真像。你看，这头上还有一点红，像不像红宝石，价值连城啊！你再看这几个还微睁着惺红的眼，那眼里的红色都是热切的希望啊！”

        “哦，对呀，毛泽东同志就称赞过青年人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吗，说不定那红色正是海桐球怀揣着火热的奋斗热情呢！”

        “是呀，还是您说得是。”

          “不过，好归好。这棵树也还是有缺点的。你看，这几片叶子，就不能让他露得太高，要剪掉；这几根枝条太直了，要扭弯一点；这种海桐球的果实还有待改进。果形上有棱角，不好，那不是会引导学生闹别扭吗。学校是个育人的地方，说重了，我们宁愿没有，也不把学生给引上歧途啊，不是吗？要改造，让他变成圆的，就是像那玻璃球那么圆的。嗯，这个吗，我就提这点意见，仅供你们参考，啊，参考，哈哈……”

        “您说的是，宁可不做，也不可有错啊。我们一定严格要求花工认真修理，再不能这样马虎了！”

        冬天来了，海桐球在风中瑟瑟着，那挂在它肩膀上的小招牌在风中招摇着，招摇着。

附:海桐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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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习性】　　

        为中性树种，在阳光下及半阴处均能良好生长。适应性强，有一定的抗旱、抗寒力，喜温暖、湿润的环境。耐盐碱，对土壤的要求不严，喜肥沃、排水良好的土壤。耐修剪，萌芽力强。适宜做道旁的风景树。

        近日上网，偶见一则新闻：某大城市某个区创办了一所海桐小学。学校以小班化教育为抓手，优化教育资源，推进个性化教育；学校以心理健康辅导教育为契机，使孩子享受人文关怀，从而得以健康和谐的发展。

        看完十分欣喜，一所小学命名为海桐小学，并如此管理该有希望了吧！但不知那里的海桐是由谁来管理谁来修剪长势如何了？

        唉，海桐球啊海桐球，中国的海桐球，年复一年的海桐球​​    ……　　　　　　　　　　　　　　　　

                      写于2008-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