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爱你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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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我去接闺女，我俩手拉着手走在小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三岁半的孩子，正是开始疯狂学习词汇并胡乱运用的时候，她有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话，让我们措手不及。比如有一天，她从幼儿园回来，我给她脱棉裤，这个棉裤裁剪有问题，裤缝一直转，我抱怨：“怎么又穿这个裤子？”她回答：“这是爸爸特意给我穿的。”她用的词是“特意”。再比如有一天突然对着镜子自怨自艾：“哎，我怎么这么憔悴？”她用的词是“憔悴”。比如，在回家的那条小道上，她突然跟我说：“妈妈，我听说你不喜欢我。”她用的词是“听说。”我第一反应就是：听谁说的？曾经看到过很多这样的画面：一个满脸堆笑的人对小孩说：“你妈妈生了小弟弟就不喜欢你了。”孩子反驳，着急，甚至哭泣，他们哈哈大笑，然后再去哄孩子：“没事，没事，我逗你玩呢。”拿孩子的天真可爱找乐，这本身就是对孩子的不尊重，是自己恶趣味的满足。我立马意识到，肯定有人这样打趣我闺女了，于是我愤愤：“你听谁说的？”孩子倒是很平静：“我听我自己说的啊。”我这才松一口气，原来是用词不当。然而我的心忽地又提了上来，她认为我不喜欢她？为什么会这样？于是我又问她：“你为什么说妈妈不喜欢你？”她说：“因为妈妈都不抱我。”于是我赶紧蹲下把她抱起。她满足地搂着我的脖子：“妈妈原来你还喜欢我啊。”这就是小孩，她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一个拥抱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我抱着她，一边往家走一边给她讲明缘由：“妈妈不抱你，第一是因为你长大了，太沉了，妈妈抱不动了。第二是因为你长大了，不需要妈妈也能走能跑了。”然后我喃喃自语：“是的，你长大了，越来越不需要我了。”她似懂非懂，然后就跟我说：“妈妈我要下来，妈妈累了，抱不动了。”我竟有些伤感，还是让妈妈再抱一会儿吧，然后我不着痕迹地抱紧了她，那天我是一路把她抱回家的。

      “不被需要”是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存在。她呱呱坠地，小小的皱巴巴的小脸，粉嫩嫩的，她用好奇的眼睛打量这个世界，捕捉她熟悉的味道，然后她在我怀里放心地熟睡。她日渐长大，一岁挣脱了妈妈的怀抱学会了走路，一岁半学会了说话，然后断奶，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跟妈妈分离。两岁开始自己吃饭，三岁去上幼儿园，开始了第二次跟妈妈的分离。她一路上都在欢呼雀跃，迫不及待跑向幼儿园，四处打量，面对这个未知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好奇。她牵着老师的手走进教室，玩玩具挥手跟我说再见，我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的大闺女一天都没离开过妈妈，今天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老师，竟然能笑着挥别我，欣慰吗？有的。失落吗？好像也有。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她已经真的不那么需要我了。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小社会，在外面遇到小朋友，她跟我介绍：“妈妈这是我幼儿园的同学。”如今她自己吃饭，自己睡觉，自己穿衣自己洗漱，我能帮她的越来越少，但是孩子，妈妈的爱不会因此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