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啊，柠檬

2007-06-11日初，2020-01-12修

三十五岁上，老孙结婚了。老孙想过很多女人，就是没想过结婚。虽然身边的朋友，鱼贯着结了婚，却丝毫撼不动泰山。他有着泰山一样的信念：如果结婚的话，不应该只娶一个，而是一万个。所谓一万个，并非真的一万个，而是所有的绽放的芙蓉。而她，恰恰赛过一万朵芙蓉。赵二顺理成章地成了老孙的婆娘。

许是赵二折来不易的缘故，老孙格外珍惜这朵芙蓉，听她的话。这不，老婆一大清早就摇醒他，说要买柠檬。老孙“嗯”地应一声，又睡去了。这不，老婆又在烙饼。她知道如果不烙饼的话，就可能把老孙饿死在路上，就可能买不到柠檬。老婆烙好了第一张饼。“别睡了，去打酱油！”老婆烙起第二张。打完酱油回来的老孙，打量着在晨曦的光影下显得熠熠生辉的烙着第三张饼的老婆的背影，一时恍神懵了圈。赵二斥一声呆子，把老孙拉回了现实：“饼，路上吃。路远，赶在天黑前给我回来！”

口袋里揣着俩饼脖子上挂着水壶的老孙出发了。老孙大概是吃饼吃到近乎悲观的唯一的主儿。咳！谁叫老婆就只会烙饼，而他连烙饼都不会就只会吃呢。这饼就产自村西头的那片金色麦田，恰是当年他和赵二相约的柳梢头。当时麦子正青，万物都陷入迷狂。

一想起过往，老孙居然吞咽的得意起来。仿佛焕发生机，欣然若山泉涓涓流淌起来。老孙蜿蜒地流向与村镇相反的方向。他还得趟过几条河流，翻过几座山，才能看到那通往圣城的路。据说圣城里什么都有，柠檬大概也会有。

日头照在大地上，也照在老孙上。老孙两眼昏花，日头赤诚热烈。老孙又有点说不出来由的怯，“且任我眠，任荒芜的清泉复苏！”老孙想着想着，噗通一声，栽进河里。

“所谓圣城，”老孙抬眼望了望岸上的饼。“保有柠檬！”老孙又望了望岸上的饼。

他从未见过柠檬，也没听人提起过。它的大小方圆、酸甜苦辛，他是不知道的。只是如今老婆说要有柠檬，于是就有了老孙去买不知所谓的柠檬。或许，连她也未必见过柠檬。“我要是牵匹白马回来，告诉她，这就是非马，是鹿，是柠檬……”，一想到这些，老孙那漫无边际的高阔脑袋之额角，就会久久逡巡于褶皱与平滑之而不能自持。

当然，正是为了摆脱这种窘迫，老孙还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柠檬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