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边陲,残存暗淡的殷红,不知不觉我们生活的戏剧,改换了服装道具。流年里谁都有过的记忆以及那些青春美好,但终于没有一个人深深记忆,就这么一个个慢慢离去。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有个结束的过程,有时候爱情的章节就那么中场即断,渐行渐远……
一
十六七岁的女孩,如果得不到美好,那么幻想便是所有的武器。
秋紫就这样守着最初的誓言,自己沉默着,沉默在一个人的深秋的黄昏里。
叶城是秋紫走失的第一个岔路口。繁花之后秋霜之前,那年,她15岁,他16岁。遇见叶城在她最美好的时候。
总会有一个女孩出现让男孩最终成长,于是他们相遇了,在一段懵懂的年华里做了一场最青春的梦。
手机QQ图像还在闪着,“为什么会是他?”秋紫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差不多一年了吧!”
这一年来,秋紫不是没有找过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他。想象得出他幸福无比的样子,便不忍打扰,也不愿意再去搅乱他的生活。她知道,叶城背后的女子远比她重要得多。
那个女子,秋紫是认识的。小学同学三年,相貌不可能忘记的清晰,她记得,她叫安茜。
叶城是转校生,他认识安茜的时间比认识秋紫的时间只多了一个星期,他转到秋紫学校之前就已经认识安茜了。转校那天,在二年级办公室门口,刚好碰上秋紫的眼睛,秋紫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即将成为他们班的插班生。
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那一瞬间,秋紫望着他足足盯了10秒钟,蓝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大大的眼睛,透着骨子里的那一份澄澈。怦然的心动,原来只在刹那间,如花绽放。
那一刻,爱上他,她无路可逃。
二
要堕落成善感的小女子,真的非常容易。
秋紫的爱,隐藏的很轻,可命中注定的,她逃不掉。
因为叶城是插班生,只能坐在最后,而秋紫,为了学业,她选择了第一排的位置。每次考试学校有规定,最后一排的学生要和第一排的学生纵向互换,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坐在了一起。
本就陌生的人夹杂着微妙的情感,两个人更显拘谨了,秋紫的心被这种莫名的情绪触动,她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更害怕她的冒失给他带来困扰。她觉得叶城是干净的、甜美的、唯一的。
秋紫开始有了小秘密。在学校,她感受得到叶城从她身边走出教室,那种擦肩而过的味道,她感觉很真实,她喜欢这种感觉。秋紫知道陌生不会一直平静,两个人也不会一直沉默下去。最终,叶城打破了她的孤寂,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也需要朋友,叶城开始向她了解她的名字、她的一切。
眼前这个小女生,对叶城来说,是不舍的、充满诱惑的,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她动人的心跳,没有杂质。每次用语言交流时,他们的眼睛也在对视,那种心跳的感觉让他们之间更加亲密,不再寂静无语。
三
或许幸福就是这样,它往往在我们为着一个明确的目的而忙得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突然来访。
和叶城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秋紫是幸福的。她从来没有这么的满足过,从来没有这么依恋一个人,他不在,她就念。叶城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触动那么简单,他们在一起,有甜蜜,也有荒唐;有自信,也有迷茫;有欢笑,也有泪水。
当秋紫将快乐表现眉间,她知道,她的背后,站满了尖锐的眼波,所谓关系好,在旁人看来难免是暧昧的。她不解释。只是后来,她得到了叶城的疏远。
每天放学叶城是离开学习最早的,秋紫来不及和他说晚安。偶尔从别人那里听到叶城晚上回家总要等一个人,那个人,秋紫后来才知道,是安茜,是叶城告诉她的。他的疏远,或许也是因为安茜。
一开始,他们不是不可以开始,只是不想,即使开始,并不比现在更愉快不是吗?
叶城如此美好,他不是秋紫的。
四
飘逸的年轻充满着不解与迷茫,却赋予我们更多的希望和激情,在这段年轻的岁月流光中,处处隐藏着必然或偶然的相遇。
天真很美,却总被成长与世故遮蔽,叶城的疏远,秋紫再次沉默,沉默是她与叶城之间,有了沉闷的距离。
叶城依旧最早离开学校,白天,他们几乎是不说一句话的,因为生命的无常从没少过,于是秋紫知道,每一次的失去与伤心,都是要人更懂得珍惜。这样的沉默直到有一天,秋紫的同学录里多了一页写满文字的语言:
“我记得那一天。——只有这一个回忆
这些细微的动作在寂静时分的隐蔽下,回到记忆里
淘气地泄露了你过去向我隐瞒的秘密
我就要走了。你还是默默无语。”
文字很短,秋紫却看了很长时间,这是他的字迹,可当她发现时,叶城的位置已经空了三天。
叶城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他选择了一条军旅的路途,而在这条路上等待他三年后回来的那个人,不是秋紫,他从来没说过让秋紫等。
他们只是偶然相遇必然相识的两个陌路人,在彼此的寂寞年岁里相伴着走了一段路途。
五
我与你隔得太远,无法给你想要的温暖。
留下她,在风中,秋紫不敢相信自己的回忆里真的有过叶城这个人。他的离开,她必须学会淡然,学会收拢散杂的思绪。
她的小眼睛盯着同学录里那一排陌生的号码,小心翼翼地用一张小纸条抄下,紧握在手心里,终于,秋紫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嘟嘟声过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喂,你找谁?”她犹豫了一会,把电话挂断了。
突然,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电话铃声响起,她轻轻拿起了话筒。
“喂,是你么,秋紫?”叶城的声音很低沉。
“嗯,是我,你怎么知道的?”秋紫心里掠过一阵惊喜。
“哦,这个并不重要,你在学校还好吗?我不在,没有人欺负你吧?”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关心的味道。
“嗯,挺好的,我想你了!”她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是的,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我也想你,星期天出来见个面好吗?地点在我带你去过的那个E城饭店,我等你!”叶城没有等秋紫的回答,先挂断了电话。
叶城知道,秋紫一定会来的,他就要走了,一年后,他就会彻底离开她,他不想耽误了她的幸福。
六
年轻时的第一场爱恋,不过是后来幸福的预演。
那天,秋紫打扮的很清爽,她从来不刻意打扮自己给别人看。这次,他不是别人。一套紫色的运动装,梳理完她的长发,她便轻松出门了。
当她走进E城饭店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他们曾经坐过的位置,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叶城。
蓝色的短恤,蓝色的短裤,与往日换了一种风格,依旧清爽澄澈。他安静的抽着烟,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了5、6根烟头,他应该很早就来这里等她了吧!秋紫这样想着,走进了他的身边。叶城抬起头,望着秋紫,他看得很深情,两个人的眼睛里透着莫名的忧伤,他望着她,望了很久,似乎要把他看透。
“吃点什么?现在8点,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叶城打破了饭店的寂静,因为毕竟现在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前第一来E城饭店时,是夜晚,这里只有晚上才会有很多人,就想夜市,很热闹,二楼还有舞厅。而此时,饭店的清静就和他们的心情一样,寂静无语。
“我想吃牛肉面,要最辣的那种!”秋紫刚刚做完一个小手术,自己一年内是不能吃辣椒的,可是她今天非要吃,她要狠狠的记住今天的味道。
叶城“扑哧”一声笑了:“怎么还这么淘气?好,我陪你一起吃!”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多放点辣椒,我们今天这位可爱的小姐要吃最辣的!”说完,他们都笑了。两个嘴角上扬,背后的表情,只有在眸子里看的透明。
秋紫哭了。她说:“这牛肉面太辣了,辣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叶城知道,这是她的泪水,牛肉面其实并没有放辣椒,他知道她不能吃辣椒,E城的老板跟叶城很熟,在秋紫来之前,他就交代了今天的饭菜要清淡。
叶城为秋紫擦干了眼泪,她抱着她,轻吻这她垂顺在锁骨边的长发。
“秋紫,不要哭,好不好,我不希望你为我哭。”
七
如果没有辜负,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辛苦?
爱有一种最直接的幸福,有千万种无可奈何的苦与痛。
秋紫在叶城的怀抱里睡着了,他把她抱进他的小屋,让秋紫舒服的睡下。她不知道的是他的小屋就在E城饭店的楼上,原来,这么近。
等秋紫醒来的时候,已经11点了,叶城从对面的超市买了点吃的,有她最爱吃的番茄味的可比克。当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坐在床上,梳理着她的长发,让他有一种想和秋紫生活一辈子的想法,这个想法来的太突然了。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他知道他不能带给她未来因为爱她,所以,一定要放他走!
“醒了,饿了吗?我买了一些吃的。”叶城坐到她的旁边。
“嗯,有点,早上的面我还没有吃完就睡着了,我是不是特丢人?”秋紫傻愣愣的直视着他的眼睛。
“呵呵,没有。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像只小老虎。”房间里传出的笑声,让小屋里有了几许热闹的气氛。
叶城的眼睛对上秋紫那双清澈的小眼睛他又一次抱住了她。秋紫知道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或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所以,她只能任性一次任由叶城抱着她,抱得很累。她真的像只小老虎,连抱在怀里的感觉都让叶城舍不得放开她,此时的秋紫,对叶城来说,太具诱惑力,一旦沾上,就难以逃开。
昏暗的房间里露出秋紫泛红的小脸,像苹果般诱人。
最后,秋紫还是离开了,离开了这里的人,这里的记忆。
八
他们就要别离,而这离开,将淹没于在阳光里欢笑的绿草和繁花之下。叶城要走,秋紫只能以先离开结束。
分手那天,她拿叶城的手机写了一条短信保存在他的草稿箱里。
“等到三年后,天空就会蓝得像我们以前用颜料笔描出的一样,也有流轻的白云,也有飞翔的大鸟,我们会在鸟的翅膀上远行,把家安在天空上。”叶城看完后,按下了删除键。他必须遗忘,遗忘她带给他的快乐和他带给她的沉重。
后来,他们就真的没有联系了,偶尔,秋紫会在某条街上见到叶城。
与她擦肩而过的,不是叶城,是安茜。
在这座空城里,秋紫只能用孤独成全他们,或嫉妒他们,一个人用笑容与生活无声对抗。所有的一切被盖上了过往的标签,再不舍,也只是昔日的欢城。时光化作氧气的浮沉,那么多错失的美好,都在暗紫色的光海里渐散不见。
很多时候,我们会离开自己爱的一些人,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了害怕自己不能好好拥有,不能给最好的爱去回报,而后来,后来一切果真就不一样了。
以后走了很多的路,遇见了很多的人,发生了很多的事。
九
一个深深懂得爱的人,知道怎样温情的去爱一个人。
不嫉妒,不占有,不抓捕。
叶城爱秋紫,但他不能让秋紫一直寂寞的守在他身边。与安茜相比,秋紫太美好,让人不忍心她有一点伤害。安茜可以为叶城去死,而叶城却不会让秋紫做同样的事,即使心甘情愿也不可以。安茜就是这样一个背后的女人,她爱叶城,胜过了爱她自己。
叶城已经离开这个城市1年了,秋紫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只知道他走的那天,他把安茜留在了这个城市,三年后,在这个城市里等他回来。他走的那天,没留下任何与秋紫的回忆,转身离开,走出了她的温暖。
在我们行走的旅途中,多少个远方已经成为了我们往事里的芬芳,多少人和事被时光雕塑成了冰冷的石像,触摸不得,只能在远处张望,然后,我们迷惘或者失忆。
同在一个城市,秋紫和安茜有时会在同一条街上遇见,她们彼此沉默的走完同一条街,然后回到两个世界。
十
翻开手机QQ里的聊天记录,秋紫打开那个备注是相错于流年的消息栏,编辑了一个句号,发送成功后,她按下了退出键。
秋紫总以为自己会对流失的时间和往事习惯的,不管在哪里,遇到谁,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因为痛,才会有终于不再痛的一天,有时候,真的只需要在勇敢那么一点点,便不会失去那么多,错过的那么容易了。
世界上有太多的美好,经过就好,不祈求,也不辜负。
爱情里最美好的样子,不仅仅是拥有,其实,怀念也是一种美丽。爱情虽然最初不是这个样子,可是它最终还是有来过,这样,已经足够了。
秋紫,叶城。
相错于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