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杨宁
来源 易度门
序
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皆因分别执着不能证得。这是法身佛的智慧,这种智慧即法界之心。
第一部空花
(十五)盛装会客
山口铭川几乎一夜未眠,一直到早上五点多钟时才朦朦胧胧地睡了一会儿。但他做了一个奇异的梦,他梦到一条金光灿灿的龙,口里啣着一朵巨大的白莲花进入他的房间。顷刻,满室生香。那龙把花吐到他的面前后,一声长吟,腾空而出,身上佩戴的铃发出无比清脆的和鸣,他忽然从梦中惊醒,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床头的电话在响,服务员问他是否吃早餐。
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吴爱真打电话问他是否一起去喝早茶,他说已经吃过饭了。吴爱真又问他行程安排,他说下午有朋友来要接待,但上午没有什么事,希望吴爱真能陪他去商场买东西。吴爱真说她马上打车过来,他路不熟就不要过来接她了,他也没有客气。
一个多小时后,吴爱真进了他宾馆的房间。山口铭川正斜躺在床上看电视新闻,吴爱真今天穿了一身黄绿色的粗麻布衣服。上衣是一件圆领汗衫,一只是半袖,一只没有袖,衣襟下摆是倾斜的,上面有一朵手绘的花,裤子与上衣一样颜色和质地。她头上梳了一个发髻,背了一个几乎一样颜色的布袋子,很简单,两片布一条拉链,布包上也画了一朵花。山口铭川猛看到她的装束,有点怪怪的,好像介于一位道姑与尼姑之间,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像平时一样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吴爱真没有觉自己的一切有什么特别,很坦然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她的脸很平和,眼神也是亮晶晶的,看上去晚上睡得不错。
“路上塞车,所以走了这么久。”她解释了一下。“这儿晚上还住的好吧?”她盯着山口铭川明显有些睡眠不足的眼。
“还可以,很安静。”山口铭川坐在床边躲避着她的眼神。
“不过我今早梦到一个很奇怪的梦,”山口铭川向她讲述了梦中情景。“那个梦有点太清晰了,至今还让我历历在目。”
“哦!佛教中人常用莲花来比喻出污泥而不染之心,而且莲花也代表圣洁之物。有龙送你莲花,一定是个好事吧,况且那么大的莲花,定非凡尘之物,总的来讲,是个好梦。”吴爱真若有所思地给他解梦。但却想起了她昨夜也梦到了有满园的莲花开了,异香扑鼻,每朵都有脸盆一样大。但她未对山口铭川讲。
“下午有几位朋友来A市,我想邀请你晚上一块吃饭,可以吗?”
“可以。”吴爱真轻松地答道。
“不过,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希望你不要见怪,就是晚上出席饭局时你的衣着能否隆重一点,不要穿得太随意。”
“哦!你的朋友难道是日本首相吗?即使是首相也要入乡随俗,总不能让我穿日本和服吧?”吴爱真开玩笑地说。“怎样就算隆重?你倒说说看。”
“你有什么牌子的衣服?”
“名牌吗?什么也没有。你知道的,我这么多年浪迹江湖,有时披一块布就了事了,怎会买什么名牌。”
“那上午我陪你选几套衣服吧。”
“不用吧!如果真的这么隆重,我还是不参加你的聚会好,我真的不善于应酬人的。”
“你刚才已答应了我的邀请,怎能反悔!”
吴爱真不再说什么。他们去了A市最高级的商场,这个商场吴爱真从来不踏足的。
山口铭川对所有的名牌衣服的色彩、布料质量以及适合哪一类人在什么场合穿都刻意详细地讲给她听。并帮她挑了几套不同牌子的衣服,还配了鞋和手袋。在买衣服的过程中,她一直有些被动地跟着山口铭川,随手中衣袋的增加,心中逐渐有一丝不安和压力。她还并不是很乐意接受他为她这么破费,而且一想起穿上这些衣服,拿上这样的手袋,穿这样高的高跟鞋去某一个场合应酬,还没去就累。不过,想到山口铭川说的“晚宴”,也许对他很重要,自己现在也确实没有能力为这个“晚宴”包装自己。既然山口铭川并非为了取悦于她,也不是为了照顾她的私欲而花钱,她心里便坦然了很多……两个小时下来,她与山口铭川手里都已是大袋小袋塞满了。当山口铭川终于认为可以的时候,她大约估计了一下,已有二十多万元人民币,几乎是她两年的年薪。山口铭川很爽快地全部替她买了单。
因为要换衣服,他们开车回到了吴爱真家里。进入小区后,山口铭川建议就在经过的一家韩国餐厅吃饭,吴爱真同意了。
吴爱真看着山口铭川把两碟烤牛舌和一大碗石锅饭风卷残云一般吞进了肚里,这人胃口真好。不过,也许是受他影响或是一上午逛街真得饿了,她也比平时多吃了很多。
吃完午饭爬上五楼时,吴爱真最大的愿望是能躺在那张舒适的床上,但她看看山口铭川,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山口铭川似乎还精力充沛,在吴爱真进卧室换完便服出来时,他已经反客为主,煮水冲起茶来。
茶桌一边靠近墙,只其余三面可以坐几个人,吴爱真平时冲茶都是坐在背靠墙的位置。但山口铭川并未坐在那儿,而是用宽大的身躯挡住了进入那个座位的路,吴爱真不好意思硬挤过去,只好坐在他身边。
山口铭川微笑着看她喝了杯中的茶,说:“你做心理医生几年了?”
“快六年了吧!”
“辛苦吗?”
“喜欢这个职业就不觉得辛苦。”
“我想起一则关于心理医生的笑话。”
“说来听听。”
“一位著名的心理医生的诊所有一天接待了一位患忧郁症的病人。心理医生用尽了所有治疗此类病人的经验和方法去开导他,但并未改变什么。望着病人痛苦的眼神和愁眉不展的面容,最后心理医生让他去看一位国内很有名的喜剧演员XXX的表演,说对他的病情一定会有一点帮助。那位病人听后低下了头,良久抬起头,用热泪盈眶的眼睛望着医生说:“医生,很不幸,我就是那位喜剧演员。”
“这个笑话我听过。”吴爱真微笑着说。
“你这句话远远比我那个笑话可笑!”山口铭川边冲茶边一本正经地说。
吴爱真扑哧一下笑了。
“日本有一位女心理医生的案例,是因为失恋自杀的。评论说她治好了很多因失恋而致病的患者,却未能调理好自己。”
“你没听说有医不自治吗?”吴爱真调笑地说。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位对情感非常执着,因失恋而受刺激的患者,你会怎么治?聊聊你的治病方法。”
给你举个例子吧。曾经有一位男患者,二十六岁,由他妈妈领着来我诊所。她妈妈说,她儿子谈了两次恋爱都因一些原因分手了,儿子因此就有些不正常,主要表现是在夜晚常忽然从梦中惊醒,穿戴整齐,而后背起行囊,说是要去远方找他那个千年等一回的情人。而且谁也劝不住,言之凿凿,说他与她一千年前说好今生相见。他已无法再静静地等待她来,要去找她,也许她已在旅途中了,他们一定会碰面的……当时,我看着坐在我面前的男孩子,因为长时间睡眠不好与情感的折磨,显得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两眼大而无神,执着地盯着我。在他妈妈介绍病情时,他充耳不闻,似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他沉浸在自己执着的念头里,他觉得自己是在神圣地履行一个千年的誓约。他定定地盯着我,我觉得他是希望有一个人能理解他,他也许觉得我能。
我没有回避他的眼光,坦然地说:“我相信你有一个千年的约会。”
他听了,眼神马上开始变得灵活,热泪夺眶而出,哽咽起来。等他平静下来后,我又说:“但是,你知道现在的社会,诱惑很多,能够守住‘海枯石烂不变心’这种誓言的人很少。纵使你们有千年之约,这一世来到这个世界,又能同时生为一男一女,再续前缘,但你就保证你们能白头偕老吗?你能保证她的心不会有一点染着,不会被名、利诱惑,你们不会因遇到逆境而分手吗?在现实中,并未有你心目中想象的那种纯净的爱情。”
“你乱说!你乱说!她不会!她不会被诱惑的!她一直在等着我,她一直在守着那份情!”
那男孩有些愤怒,冷漠而坚定地说。
“哦!也许她不会,但你已谈过两次恋爱,那你算不算已变心了呢?!”
“我,我!”男孩有点急了,额头有汗渗出来,烦躁地在椅子上扭了几下身子。
“你既会,为何她不会!”我忽大声地说。
男孩闻声怔了一下,似乎被我的威严与肯定吓了一跳,忽然哭着喊:
“她嫁了别人了吗?我就知道她嫁了别人了,否则我怎会找不到,枉费我的一片相思……他大哭而去。
听说从此以后,他不在半夜去找她了。他对他妈妈说:“我知道她已经嫁人了,她肯定已嫁人了。既然她无情,我也就无义了。”他只在家中听音乐、看书,他妈妈又请了一些中医治疗,四个月后,这孩子一切正常去上班了。
有一天他妈妈风风火火又来找我,说儿子又谈恋爱了,妈妈心惊胆颤,问我儿子的病会不会再复发。我无言以对,只能好言安慰老人一番,我觉得儿子也许不会病,妈妈倒快病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吴爱真说到这,觉自己的眼睛湿润了,她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个男孩那专注、执着、无望的眼神,还有那位母亲那颗拳拳的爱子之心,她的心微微颤了颤。她沉默了一会儿,有一滴泪竟顺着脸颊滑落:“如果情浅缘薄,活在一个千年等一回的梦里,也未尝不算是一种情感的寄托,我又何必惊醒他呢?!”她忽然幽幽地说。
山口铭川转过身,将凳子挪了挪,把她搂在了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眼睛,吸吮着她的泪花,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佛法是无时空观的,过去、现在、未来俱在一时显现,天涯就是咫尺,千年就是此时,你的病人不懂,但我懂!你千年等一回的情人就在身边,你又为何如此伤感……”
吴爱真靠在他宽阔的左臂上,脸贴着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有力地跳动着,一片幽香随着他柔情脉脉的亲吻和温暖的怀抱,正逐渐弥散开来,她如沐温暖的阳光,心热热的,暖暖的,甜甜的,也许她的心曾经渴望过。他边吻她边用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和身体,她似乎真的沉醉在一个千年才来临的情感梦幻里,她觉自己和他都沉醉了,他们正用无声的语言诉尽相思……
忽然,她从梦幻中猛然惊醒,山口铭川的呼吸有点轻微的急促,他正试图将她抱起来走向卧室,她推开了他,离开了他的怀抱…….
山口铭川的眼神有些迷离,不再看她。吴爱真站起来整了整被他揉皱的衣衫,坐在了那个她平时冲茶的位置。她感觉自己脸颊微微发烫,一时两个人都沉默了。
屋里静得出奇,只听到墙角鱼缸里两条金鱼在“噗噗”吐着水泡,也许它们在窃窃私语……
半晌,吴爱真首先打破沉默说:“我也给你讲个笑话。”
山口铭川也已恢复了平静,他抬眼望着她,贮满幽幽爱意的眼神中有一丝莫名的咬牙切齿的恨和困惑……
吴爱真不管他在想什么,拿了一点鱼饵放进鱼缸,缓缓说:
有一次鱼缸里一红一黑两条鱼在对话,红鱼说:“我开始相信有上帝了。”黑鱼说:“何以见得?”红鱼一副不屑的神态,骄傲地说:“这不明摆着吗?我们每天的脏水准时被换掉,如果不是上帝干的又是谁干的?”
山口铭川微微笑了笑,用双手搓了搓仍有些燥热的脸,用柔情的眼神望着吴爱真说:“我一直虔诚地相信上帝,但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逃得无影无踪,我都快失望了。这样长期下去,我会改变信仰的。”
“如果仅以一点小事就改变信仰,那你还不够虔诚。你要知道,上帝不仅有爱心,还有洞明一切的智慧。是智慧与爱心的结合,你应该对上帝多一点了解,理解加虔诚,上帝才会时时与你同在。”
吴爱真说完,用清澈的眼神看了看山口铭川,说:“我逛商场有点累,你能陪我打会儿坐吗?去书房。”不等山口铭川说话,她已经站了起来,并把手伸给了他,他笑着抓着她的手,“是修禅定吗?”“你也知禅定?”“我在日本有几位朋友是出家人。”吴爱真像领着一个小孩一样,边说话边拉着他进入书房。
吴爱真从书房的阳台上又拿回一个蒲团,把红色躺椅往窗边移了移,将供桌下的蒲团也拿出来,两个蒲团摆好位置,然后与山口铭川面对面坐了下来。山口铭川坐的很好,腰自然挺直,垂肩,将两手手心向上分别放在两膝盖上,含胸、拔背、虚领顶颈,除了两腿盘起来有些僵硬外,似乎对打坐一点也不陌生。吴爱真说:“开始打坐其实最重要的是放松,身体姿态倒是其次,但要将腿盘起来,散盘、单盘、双盘均可。僵硬一点没关系,慢慢就会好。”
“再松一点。”她手探过来拍拍他的肩。“脖子要放松,还有要用舌舔住上腭”。她张开口示范了一下舌的位置。“心要静下来,旁观自己的念头来来去去,像水流一样从身边流过,或者观想自己不是坐在这个房间里,而是坐在空廓的宇宙之中。”
吴爱真看他放松坐好后,她想,凭山口铭川的沉静,也许很快就能进入定态的。她也开始闭上眼打坐。
山口铭川闭着眼,开始了第一次打坐。他试着让自己静下来,慢慢地,慢慢地,念头愈来愈少,呼吸愈来愈轻。他感觉随着沉静,自己的心愈来愈冷,忽然,他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准确地说,像是一种充满黑暗之光的虚空中,那种光是死寂的,令人窒息的。他感到时光风驰电掣一样从身边呼啸而过,冲向一个巨大的黑洞,他忽然被卷入,他被时速的风带入,他身不由己,他的心在黑暗中拼命抗拒,他看到,所有的一切在那个黑洞中被分解,那不是生命的回归,是毁灭!是死亡!他终于绝望地呼喊:“啊!不要!”
他猛地从禅定中睁开了眼,吴爱真在对面正关切地注视着他。“我刚才看到了一个黑洞和黑暗的时空。”他心有余悸地说。
“哦,那是心魔。我教你一个咒语,你坐的时候在心中默念‘嗡!啊!吽!’三个字,就不会恐惧了。我这还有藏传佛教一位法师的唱诵,你边听边坐吧。”吴爱真边说边去书桌里拿出一个MP4,放在山口铭川与她之间的空地上。里面一位粗犷的男声反复唱着“嗡!啊!吽”三个字。吴爱真示意他再坐一会儿,并且自己也坐在座位上又闭上了眼。
他甩甩头,把刚才的境界忘掉,重新开始静下来,渐渐地,他觉自己随着那咒语的声音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他置身于无边无际空廓的光明中,明亮的光中有无数振动着的嗡、啊、吽,像无数跳动的音符,它们从光中化生,又回归于光中,他的耳中传来了梵呗和交响乐,在那种光和音中,他融化消失了,进入了一种狂喜和极乐……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面前的蒲团是空的,吴爱真已不在蒲团上了。他一个人坐在书房中。他先慢慢伸开发麻的双腿,大脑感觉神清气爽,而全身像充满了气,他握了握拳头,手指都有些胀乎乎的。他环顾四周,慢慢从刚才打坐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腿麻站不起来,只好仍坐在蒲团上,脑海中反复想着刚才打坐的前后两种境界,有一些好奇与疑惑。这时,他抬头又看见了那两个字:“禅意”,太阳光照在禅字的下端,他定定地看着,忽觉那个“禅”似在光中向他微笑一般,他的心中忽生起一种莫名的恐惧。MP4早已关掉了,房间静静的,只有放在书桌上的一只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时针转动声,他忽然觉这个房间怪怪的,有些惶恐起来。这时,吴爱真走了进来,她已经换好了他们一同买的一件裙子。“你起了坐吗?”她把脚下的蒲团仍放入供桌下边说:“你坐得很好!这次没有再看到黑洞吧。”“没有,但看到了光和跳动的音符,还听到了音乐!”“很好!你是在红尘中修的定力,一上坐就能进入定态,而且能因定生出光和图像,并不比专门坐在蒲团上修禅定的人差。”“不过,为什么前后境界反差那么大呢?”“善恶本在一念间,心里充满爱、阳光的人,定境中美丽的、快乐的境界会多,如果反之,平时较冷酷,阴冷的人,则恐怖、可憎的境界多一点。有的境界是累世心里留下的痕迹显现出来的幻像,有的是心感应而来的三界不同维层的情景。不管是心感应而来,还是像梦境一样杂乱无章的图像,都不过是法界的幻化。对一般修行人,如果在禅定中,还不能做到对此世界物我两忘,而且出定后对境中人、事还存迷惑,不能自解因缘,就不要理睬,只把它们当作是海市蜃楼一般,只旁观它们,一切都会慢慢变去。在定中,善恶美丑都不要去分别。如果在修定时常生恐怖,打坐时最好不要闭眼,可垂帘或持咒语都有帮助。你的生活经历可能阴暗面多一些,故才有你前面的境界。有时心里太阴暗,在禅定中忽见喜悦,善的境界也会生出恐怖的。不过,像你这样第一次打坐就能有如此境界的人较少,希望你一定坚持打坐,对你身、心的调节都会有很大帮助。佛教的书籍我再挑一些给你带着看,好吗?”吴爱真已站在了书柜前问。
“好!”山口铭川已站了起来,正在用手整理衣裤。吴爱真从书柜中挑了大概有十几本书放在一个塑料袋里。
“你看这幅字会有特别的感应吗?”
“哦!如见师父其人。”吴爱真答,她在思索是否再拿几本书,并未理会山口铭川问话的意思。似乎山口铭川心中所有的疑问她都已了然于胸,而且不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或许她每天都生活在这种特殊的境界之中吧,山口铭川想。吴爱真正对着书柜仍在查找适合山口铭川看的书,神态专注平和,回答他问话的语气也很平淡。
她终于找好了所有的书,将它们装在一起。然后才抬起头,看到山口铭川正在看她,嫣然一笑。她看上去已经重新梳妆过了,高高的发髻梳的非常光滑,脸上略施脂粉,那件白色的长裙质地有些厚重,但却光滑而柔软,贴着她的身体垂到脚腕。她的身材稍有些胖,显得很丰满。两臂皮肤光洁白嫩,垂放在书袋上。山口铭川说:“裙子还可以。”吴爱真低首,用手指轻轻拉了拉领口,说:“这领口是否开得太低了。”“不会,正好。不过这花是什么花?”山口铭川边说边用手去摸她的腰,裙子的下摆有一些郁金香图案,有几朵倾斜着一直上升到左侧腰际。
吴爱真推开他的手,笑着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但山口铭川还是一把将她揽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已经四点钟了,我们是否先去饭店等他们。”
“哦,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他们俩去“凯乐大酒店”刚坐下,铭川的朋友就到了。由昨天铭川那位膀大腰圆的司机带着,是三男两女。里面只有一位日语翻译是中国人,其余都是日本人。日本女人非常有礼貌地冲吴爱真与山口铭川鞠躬行礼,吴爱真也照模照样一本正经地回礼。她努力使自己表现得气定神闲,她想即使不为山口铭川的面子,也不能给中国女人丢脸。坐定后,山口铭川就介绍吴爱真与这几位朋友认识,除了真由美这个名字由慧子提过外,其他名字吴爱真听完就忘掉了。真由美年龄与她相仿,梳着齐耳短发,瓜子脸,脸颊稍有点偏瘦,眼睛细长,小小的嘴,尖巧的鼻子,一笑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而且眼睛弯成月牙,下巴左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吴爱真马上对她产生了好感。她似乎也特别注意坐在山口铭川身边的中国女人,不停地偷眼看她。如果偶然与吴爱真眼光对视,马上含羞地笑笑。她不多说话,只静静地一小勺一小勺文雅地喝面前的一小碗鱼翅汤。另一个女人年龄大一点,有些略胖,但皮肤白净,烫着微卷的短发像刚在理发店修饰过一样纹丝不乱,短发下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嘴巴与鼻子长得也恰到好处,像一只养尊处优的猫。她一身的珠光宝气,衣服质地面料属何品牌吴爱真仍是一塌糊涂。她边喝汤边在听山口铭川与一位男宾的谈话,只偶然礼节性地望一眼吴爱真,算打招呼。气质有些威严和尊贵。
因听不懂日语,吴爱真打量完女宾,又开始把眼光落在了男宾身上。那位份量重个子高的是铭川的司机,他旁边坐的是中国翻译,典型的南方人,个子有点矮,颧骨有些高,脸宽。他正与司机悄悄交流着什么。在翻译旁边坐着的这个人引起了吴爱真的注意,他外形很酷,而且给人的印象一看就是那种非常聪明,极会察言观色,而且办事干练的人,约不到四十岁。看到吴爱真看他,冲她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含笑的眼神在灯光下猛看似脉脉含情,但吴爱真发现他的眼睛似在笑,而脸与嘴却丝毫未动。
吴爱真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的眼白中渗出几根红色的血丝,似乎休息不足疲劳所致。他正极力身体前倾,非常注意听山口铭川与另一人谈话,不时随他们的交谈附和着笑一下。眼白上的血丝使他的眼珠在灯光下看上去有些外突,但吴爱真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忽然,她发现让她不安的原因了,原来这个人脉脉含情的眼神底下却透出一股杀机,像一只猛看上去非常温顺的豹猫,外表像猫,内心却藏着豹子的狡猾和残忍。现在,他正“脉脉含情”地盯着山口铭川笑,而铭川浑然不觉。他旁边与铭川交谈的这个人约四十五岁左右,长脸,头发硬硬的,但很有规则地梳向脑后,上面夹杂着一些白发,他的眼是单眼皮,有点小,但却精光四射,即使在笑的时候,眼中的精光都锐气逼人,丝毫不掩饰半分。他的皮肤不是很好,脸上有些细密的小坑,胡子刮得青青的,看气质吴爱真觉得像一位政客。所有的人都打量完了,她听不懂他们相互的谈话,感觉有点孤单,她边吃菜边暗暗环视桌上每个人,觉他们并不太注意她,是不是山口铭川以此为借口而给她买衣服的。座中除了那位胖妇人的穿着稍“隆重”以外,其他人都穿得较随意,是不是名牌她不知道,但绝不是盛装出席。管它呢,她想,既来了,不管山口铭川说的是真是假,她还是为他演好这出戏吧。她矜持地坐着,努力让自己的气质神态都表演得像只高傲的天鹅,而不是丑小鸭……
应酬终于结束了,除了真由美分别时极友好地拉了拉她的手外,其他人均是点头、微笑,语言的障碍使吴爱真更希望这出戏快点唱完。这些人坐的两辆车终于消失在了车海中,吴爱真马上觉自己像泄了气的皮球,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山口铭川的车门口,山口铭川似乎心思重重,坐进车里,仍在独自沉思。等车开了一会儿,才转头看了看吴爱真,见她靠在靠背上,一副懒懒的样子。“累了吗?你今天表现很出色,横一郎都夸奖你了。”
“是那个白头发的人吗?”
“哦!你还打量的挺仔细,是的。”
“他是个政客吗?”
山口铭川惊讶地看了看吴爱真,“你真行,这也能看出来,政界一位红人,一只老狐狸。”山口铭川冷冷地说。
“他旁边那个人是谁?”
“你是说原野太郎吗?”
“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反正除了司机和翻译就剩他了。”
“是我的手下,曾与慧佐一起做我的副手。”
“你的手下?”吴爱真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这个人眼中有杀气,是个很恐怖的人,你要提防。”说这话时,她想起当初让任情非提防米朗的事。
山口铭川笑了,拉过吴爱真的手亲了亲,说:“不要担心,他们还翻不出我的手心,你不是曾经叫我‘魔王’吗?魔王还会怕杀气?听慧子说,佛教中魔王有十地菩萨的量级。”
“那是欲界天的教主,人世间的魔王代表人性中阴暗的一面,是恶势力的代表。”
“看来,我在你心中是人间的魔王了!不过,我有那么坏吗?”他转头故意色迷迷地盯着吴爱真。
“还未原形毕露吧。”吴爱真闭上眼,装未看到他的样子……
“你真厉害!不过,我把你看成人间善的代表,佛法中说,心中有什么,眼中才有什么,你心中没有恶,怎会看到我的恶呢?”
“我未说我心中没有恶,但我努力向这世界呈现了我善的一面,而你,正好相反。”
“哦!是这样吗?我倒想看看这人世界恶的和善的谁更胜一筹。”
“邪不压正。”吴爱真坚定地说。山口铭川笑了,“就凭你这认真的样子,你就输了。你着相了。”
“你的佛法现在学的不错嘛,口头禅一套一套的。”
“过奖。我在日本有几位出家朋友,不过以前只是去他们那散心喝茶,口头禅还是懂一点,这次从西藏回澳门后,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籍,凭我的资质,领悟这些道理我认为并不难。”
“哇!刚才还谦虚,马上就狂了。”吴爱真说话时心里却在想着慧佐的案子处理得怎样了。但她不敢问,怕问出一个血淋淋的真相来,晚上就别想睡了。她不着相,但她想象力太丰富。
“那两位女人是谁?”
“真由美的父亲是横一郎的顶头上司,她现在在慧子的大学任教。另一位美智子是横一郎的太太。”
“听慧子说,真由美非常喜欢你。”
“慧子这么说的吗?喜欢我的女人太多了。”
“真由美给我印象很好。”
“一个自私自恋的小女人而已。”
“他们住哪了,与你一个宾馆吗?”
“不是,他们另有住处。”
“他们明天走吗?”
“是!”
“你与他们一起走吗?回澳门还是回日本。”
“我还不走,你愿意让我尽快离开吗?”他问,面无表情。
“这些事又不是操纵在我手中。”
“我的去留现在由你作主。”山口铭川说。吴爱真保持沉默。
“如果你不走的话,我明天带你去罗浮山玩一下,那儿有很多道观,也有寺院,你在西藏不是说过想看看中国的道观吗?”
“明天上午需送他们走后,我们才有时间。”
“明天我就不去送他们了。”
“好吧,也太难为你了。不过,说实话,有你在场,我会很开心。即使在密谋坏事,好像也没有那么阴暗。”
“你们在密谋坏事吗?”
“怎么会,对我们是一件很好的事。”
“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事就不能算好事。”
“你明白什么是黑道和政界吗?”
“不明白。但黑道和政界做事也要合于人间的道吧?否则恶贯满盈时会自取灭亡的。”
“黑道也是阴阳两面的。怎么就不合于道了,道不是无处不在吗?”
“从法界讲是这样,我说的是在人类社会里,人遵循的‘道’要合于人类的道德规范,人间的道德标准,人是要惩恶扬善的。”
“善恶能分得那样清楚吗?”
“有一个大的标准,不是说个体的私情,比如无缘无故杀人就是恶。”
“怎会无缘无故杀人。”
“为了满足一己之私欲或为了泄愤去随便将人杀掉,就是不遵守社会的道德规范,是恶的。”
“社会的游戏规则是人定的,又是由人来执行的。是人都会有私情,所以很多游戏规则并没有那样公正,表面善的,背后全是黑幕。在你不了解事实真相时,站在那去评价是非善恶,是否有点太天真幼稚了。”
“不管背后有多少黑幕,人类表面上的规则还是要维护多数人的利益的。即使人不去遵守,但扬善的规则不会变。人如果多行不仁不义,还有因果报应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是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因果体现在哪儿?”
“这是指大奸大恶之人,杀人如割草,在心中不留痕迹,若能一念向善,便能瞬间领悟空性之理,也指人人都具有佛性,但大奸大恶之人很少见,而且是人,都会做事留下一点痕迹的。人之初,性本善,上帝造人的样子就不是恶目獠牙,人心即使再坏,本性中还是渴望善的,渴望爱的。这种无法泯灭的渴望导致他终究会弃恶从善。这也就是佛法说每个人最终都可成佛。在人道,从恶的一面是不能成就的,即使有‘立地成佛’一说,但前提还是‘放下屠刀’,那这个‘放下’就说明人已幡然醒悟,了悟自己的罪孽。即使他仍能成佛,但他却不能不明白因果的道理,将来在人世间化现,因果报应还是如影随形,只不过他如内心已圆满,那种果报在凡夫眼中是受报,而他因了悟实证空性之理,他‘心’实不受而已,但也要遵循人道,示现受报相。如曾经佛的一位堂弟因陷害佛而入地狱,阿难请求佛救拔他,佛说他不出来,在地狱享受三禅天的快乐。阿难不信,佛带他入地狱看他。他对阿难说:‘佛会堕入地狱吗?’阿难说:‘不会。‘他说:‘我也不会。’但在众生眼中,他还是示现了堕入地狱的相。曾经西藏的一位活佛,因弘扬佛法与一位初地菩萨意见发生分歧,因这位初地菩萨虽修证不圆满,但影响力较大,他为了在有生之年完成弘法的使命,只好先用咒术把他杀死了。虽然他是文殊菩萨化身,临终时还是要一刹那进入地狱示现杀初地菩萨之报。佛陀也曾在人间示现受报的情景。像以上这些人的证量、功德、福报我们都无法估量,他们也要在六道示现受报的样子。所以,在人间,因果报应丝毫不爽,成佛都不能逃掉。”
“那会怎样报呢?佛法也讲杀人偿命吗?”
“法律是如此,没有一个国家会让人随便杀人的。虽佛法的因果律涉及生生世世的恩怨,但每个人也要常扪心自问,愧对良心的事是否做得太多,如果已太多了自己就该清醒了,福报享完苦果就熟了。”
“你说得很恐怖。”
“中国有句俗话,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佛法《心经》中说,悟入空性后,因心无挂碍,所以无有恐怖。做人只要有这两点,一是不做亏心事,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别人,信守做人的道德规范;二是悟入佛法空性之理,这两点都可以使人远离恐怖之境。”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生活岂有那么容易,有很多事不是人能选择,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
“我是纸上谈兵。怎样选择做人,那是你的事,但道理不能不懂。懂了道理,即使因果来了,也能坦坦然然承受,不致太苦吧。”吴爱真有点悲怆地说。
“我有时看你悲天悯人的样子很可乐。在西藏病得都自顾不暇了,还不停地与慧子讲什么普度众生的大道理。你认为这样子能普度众生吗?谁会跟着你真正做。我手下有几千个弟兄,他们可是对我唯命是从,我说东边他们不会往西边走,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服我吗?因为我能带给他们想要的所有享受,美女、金钱等等。顺人的天性去度人,人才肯接受和服从。你一出口就是要清心寡欲,要吃斋,不要喝酒,不要玩女人,不要赌博,要淡泊名利,谁会听啊?即使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又怎样。人是有欲望的,谁不想享受,享受之心与你说的渴求爱一样强烈。谁会甘愿此生受苦,只为来世快乐而活。”
“佛法不是只求来世快乐的,它是让人这一世就获得快乐!如果成就,生生世世都快乐!”
“但人就活这么几十年,如果拿出一半时间用来修行,用来悟佛理,那几乎就没有什么享受的时间了。”
“可以在修行中享受快乐,你以为修行是只苦没乐吗?”
“我也未这样想。我只是说修道是与人天性相违的。”
“你那些顺应天性的娱乐只会令人堕落,最后坠入痛苦的深渊。恣情放纵,吃喝嫖赌又能维持多久呢?即使人的心愿意,身体也承受不起,也许快活几十年。况且做这些需要大量金钱做基础的,会导致有些人为了享乐铤而走险,做出危害别人、危害国家之事。而且因赌博输光自杀的也屡见不鲜。而佛法修行也许只是受十几年的苦,也许生活上清苦了一点,孤独了一点,但一旦领悟亲证佛理之后,心身的喜悦岂是人世间的快乐可比的?而且一个人成就所带来的功德、福报不仅净化宇宙场,净化社会风气,还可以回向给自己的亲人、朋友,如甘雨普降,万物都共沾雨露。这种利己利人之事才是大丈夫所为,这样活才不枉做人一场,才不委屈了人有别于其它动物的聪明才智,也才是真正顺应了人的天性。人的思想和智慧就决定了人不能只为满足欲望而活,欲望的满足只是人的最低要求,一旦这个要求达到满足,人就开始需要精神层面的追求,在人世间也只有人可以为了精神层面的追求而不惜舍弃自己的种种欲望和生命。而得到‘爱’是人精神层面最根本的目的。不管他是怎样的追求和信仰,人得到‘大爱’之后心才会安,才会对生命没有疑惑。才会狂心顿歇,心才会有回家的感觉。但这个世界一切无常,包括人的情感意识,也是刹那不断的变化。所以人要得到这个精神层面的最高目的,必须从内找,返回头,从自己心中寻找,从自己心中寻找‘爱’的路程就是佛法的修证。如果不能从内寻找到这种‘大慈大悲的爱’,人即使做多高的官,赚取花不完的金钱,他的心也不会有片刻的安宁,他的心也永不会满足。不仅是人,六道众生皆如是,。而人却是在六道中最容易具备这些‘寻找爱’的条件的。如果失去人身,不知又要在六道中轮回多久,才会再具足让自己生生世世心安的这个殊胜因缘。所以,听闻到佛法而修证的人,是人中之智者,是人中具福报者。而且寻找‘爱’是让自己流浪的心回家,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的心永远漂泊流浪,即使人间的魔王也不例外,终有一天,会放下屠刀的,魔王的心也要回家。”
“你也许说得对。只是这种‘爱’的渴求和对佛法的领悟之力还未达到让我‘放下屠刀’,欲望的满足对我还是第一位的。”
“只有你的心回家,你的欲望才会真正满足。否则从外求的满足,只会令你的欲望愈来愈大,只会膨胀你的欲望,即使修道人也不例外。”
“也许吧,谢谢你苦口婆心的教诲。希望你先把身体养得很健康再说其它。”吴爱真不说话了。
车已到了吴爱真的家门口。
“还请我上去坐坐吗?”山口铭川问,一本正经的。
“太晚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联系!”
“好!晚安!”山口铭川亲了亲吴爱真的额头。一直等看到吴爱真五楼窗口的灯亮了,他才离开,开着车融入灯火辉煌的夜市中,望着车外川流不息在过夜生活的人们,望着这个与日本大阪一样繁华夜不成寐的都市,他置身其中时,第一次想抬头看看,也许在头顶的空中,冥冥之中真有一只眼睛在看着人们,那就是“因果”。
(未完待续)
内容简介
《法界之心》是一本以“佛法修证”为题材的小说。小说的作者在修证佛法的路上已探索了十多年,她对佛法中大乘、小乘、密乘的一些实修实证后的见地,像一粒粒闪光的珍珠一样,用小说的故事情节将其串了起来。而且文中还涉猎到了作者对基督教、道教等领域的探索,并提出了自己的独特知见。
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吴爱真,被塑造成一位佛教中“乘愿再来”的菩萨。她是追求佛法智慧的大乘行者,肩负着弘扬佛法的使命和师父的重托。同时,她也是一位平凡普通、柔情善感的女子。在滚滚红尘,曾与无数世俗的女子一样,苛求一份纯净、圣洁、不变的爱,内心潜伏着强烈的对生命完美的追求。但当她未尽的习气、欲望、所追求的一切互相冲突时,她是怎样面对,怎样调整自己的生命状态,又怎样从情感的起落得失中去反省和体悟佛法“空有不二”的真谛。最终,她又对生命达到了怎样的认知,让她的修证与红尘生活相契相融。
想每一位能暂时放下浮躁之心,用平和、宁静的心态读完小说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和收获。愿这本书与每一位读者,每一位愿意走入佛门或已经在佛法修证路上的朋友结出善缘。
作者简介
二十年前,年轻、好奇、充满生活激情的她为了探寻“生命的奥秘”踏上了修证佛法之路。不断的禅修、闭关、朝山,一路走下来,遇到数不清的善缘相助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遇,同时,也经历了种种因“我执”带来的坎坷磨难,生命曾一度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作者杨宁
如今,所有能提起的往事都已融化在她“自以为折腾”的笑声里……有人问她:“在您的修行历程中,最值得与大家分享的心得是什么?”她说:“在修行路上,最有力的武器是慈悲。每一次当我濒临绝境时,都是慈悲心的瞬间流露拯救了我。整个法界中,慈悲无敌……”
杨宁现居于广东珠海,成立珠海玛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致力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和弘扬,并以网络的形式重点介绍释迦牟尼佛的智慧,建立佛法实修网站:易度门 。她认为,“佛法”是人类有记载的文明中,对“生命的奥秘和意义”诠释的最圆满最透彻的智慧。她希望借助网络,能与所有人分享她二十多年从中受益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