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夜话之-倾心之谈（17）

作者：杜鸿儒

                      （17）

抗抗说：“您说过，兰姨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还说看见谁就像谁，对吗？”

“对，我是说知青里面，她是第一个见到你的。那天她回来已经是下午。见到襁褓中的你，就哭了。她不住亲着你的小脸蛋儿，不停的说，我真后悔，为什么今天去场里办手续。真的不够意思，关键时刻掉链子，太没意思了。

  我说，回城是我们最终目标，回城和生孩子同样重要。她知道我们是十几年的好姐妹，不存在原谅和被原谅的问题。她就抱着你，眼泪没干就笑了。

你第一个见到的人应该是雷大姐和阿桃。你应该叫她们奶奶了。那些好人们，在我回城后给过我力量。想起他们就心明眼亮的，再苦也算不得什么。现在想起心里还热乎乎的。

  抗抗，把她们记在心里，永远不要忘记在我们最艰难的岁月里，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无法报答他们，就像他们一样，做个平凡而诚实的人吧。”

抗抗用力的点着头，凝视着如此坚强的母亲。心里一时激荡不已。良久，渐渐的又蹙着眉头，略有所思。扁了扁小嘴又往下费力的咽着什么。眼睛显现出与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落寞之情。她在等着妈妈解释，解释什么？让妈妈自己说吧。

  就这样一本正经的看着陈欣。倾心之谈真的让抗抗变了，她开始懂得了理解，懂得了在这个世上自己不是唯一的。

  果然，陈欣搂着女儿，表情虽然有些凄凉，但必竞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那声音缓缓的，像是从远方遥超的飘来：

  “你在想你的爸爸，是吧？我跟你说过的，那封从兰姨那里转来的信，说对不起咱们娘儿俩。差不多是十多年前的事啦。从那以后，就没了他的消息。只是从留守农场的知青那里陆续听说过他的事；说他早已成了家， 我现在真的想通了，这事是不能全怪他。那时候我们是那样的年龄，那样的天真浪漫，那样的不喑时事，又处在苦难的岁月里。才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听说他一直在写诗。都这般年纪了有什么可写的？受过那么多冤枉，经过那么多人情世故；可人们说他写的诗不仅天真纯洁的像个孩子；还说他像个复仇者，把人的阴暗描写的非常露骨。以至于什么刊物的编辑，都受不了他对人性的无情解剖。所以几十年从未正式发表过。

  可他不管这些，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依旧在不停的写。看来他的性格并没有改变。哎，你爸他是个有才华、有理想的人，只是没有人去理解，什么时候能赶上好时候啊。”

抗抗忽然吻了下妈妈的脸脥，莞然一笑，她说：

您心里还有他，对吗？既然我是他的女儿，我就要找到他。等我们安顿好，我一定尽快回来。妈妈，这需要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