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领命并州行，感叹吟唱“扶风歌”｜云游汉魏六朝诗苑(21)

刘琨塑像

刘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西晋时期杰出的政治家、文学家、音乐家、军事家，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光禄大夫刘蕃之子。怀帝时为并州刺史，愍帝建兴二年拜为大将军，都督幽、并、冀三州军事。善于文学，精通音律，诗歌多描写边塞生活。《隋书·经籍志》有《刘琨集》9卷，又有《别集》12卷。明朝张溥辑为《刘中山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诗之风格雄健清新，慷慨悲壮，时在诗坛独具一格。

将军出征

扶风歌

朝发广莫门，暮宿丹水山。

左手弯繁弱，右手拃龙渊。

倾瞻望宫阙，俯仰御飞轩。

据鞍长叹息，泪水如流泉。

系马长松下，发鞍高岳头。

烈烈悲风起，泠泠涧水流。

挥手长相谢，哽咽不能言。

浮云为我结，归鸟为我旋。

去家日已远，安知存与亡。

慷慨穷林中，抱膝独摧藏。

麋鹿游我前，猿猴戏我侧。

资粮既乏尽，薇蕨安可食。

揽辔命徒侣，吟啸绝岩中。

君子道微矣，夫子故有穷。

惟昔李骞期，寄在匈奴庭。

忠信反获罪，汉武不见明。

我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

弃置勿重陈，重陈令心伤。

【注】广莫门：洛阳城北门；丹水山：山名，即今山西晋城县的丹朱岭；弯：弯弓；繁弱：古代一种弓的名称；龙渊：古代宝剑名；顾瞻：回头远望；宫阙：指洛阳的皇宫；阙：宫门前的角楼；俯仰：这里是形容宫阙高下起伏的形状；御：列；飞轩：指富殿的廊宇檐角；据：依着。这句说：靠在马鞍上大声叹息；泪水如泉：极写对京都洛阳的依恋之情；发：取下。高岳头：高高的山头。这两句说：系马发鞍，准备在丹水山宿夜。

出征图

泠泠：流水声；谢：辞谢。这句说：在丹水山头遥望洛阳，挥手与它辞别；结：浮云凝结不动；旋：盘旋。这两句说、白云凝结，归鸟盘旋，似乎都和我一样不愿再向前行；穷林：偏僻的森林；摧藏：藏，同"脏"。摧藏，悲痛欲绝、摧断肝肠的意思；薇蕨：野菜名；揽辔：挽住缰绳；徒侣：同行的部下；吟啸：放声歌唱的意思。

君子道微：据《论语·卫灵公》载：孔子被困在陈国时候，没有粮食吃，他的学生子路很不高兴，孔子便对他说：君子虽遇穷困，仍要保持操守;若是小人，遇到穷困的时候便无所不为了。微，衰微，败落。这两句借用这一典故来比喻自己的穷困，意思是说：君子也有政洽主张行不通的时候，就如孔夫子也有穷困的时候一样。

夫子：特指孔丘；穷：路走不通叫穷；李骞期：指李陵。汉武帝时李陵为将，率兵与匈奴奋战，被敌人围困，因兵寡援绝，投降匈奴，汉武帝为此诛杀了李陵全家；骞，同"愆"，耽误时间。骞期，误期不归。这两句说：过去李陵误期不归，暂寄于匈奴王庭，是因为事出无奈。西汉史学家司马迁曾认为李陵曾经奋不顾身为国出力，有一片忠心，降匈奴出于事不得已；竟：结束，唱完；弃置：丢到一边；勿重陈：不要再提起。这句说：再说下去，实在叫人伤心啊。

戌边图

《扶风歌》，属乐府《杂歌谣辞》。此诗之背景，说来令人唏嘘：西晋永嘉元年，刘琨带着一千人赴并州任刺史，离开洛阳后，一路上与敌人周旋，冒险而进，备尝艰难困苦之后，方到达晋阳（今山西太原市）任所。这首诗写他自洛阳出发后途中的所见所感，表述了对时局的优心和对国运衰微的愤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