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k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我只能在朋友之前加上这串补语。那会儿还是上补习班的年纪,未来很远,回忆很短。生活里除了学习考试还有爱好。
没有钱。
我们是补习班的同学,那时候kuk是很耀眼的人。现在的我,也依然觉得曾经的他很耀眼。
kuk就是别人家孩子的样子。
在班里是所有同学都喜欢的班长,读过很多有趣的书,脑子也聪明,数学领悟力好得惊人。在我看来。毕竟我是从来没搞懂过数字的那种笨孩子。
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开朗,说话很有趣。
我们曾经在同一个画室学画5年。kuk是老师很喜欢的学生。和我这种总是一张图提出修改意见10次才勉强能赶上其他同学进度的人相比,水平不知高到多少倍了。
所以,在这样多的交集圈里,我们成为了熟识的朋友。
kuk会在语文补习班和我分享好的书,在数学补习班教我几何到底该怎么解,在画室偷偷指导我哪一条透视是错的别再被老师骂。
那个时候总是很佩服他,又暗戳戳羡慕嫉妒。再后来,我放弃了画画也放弃了那些对我来说根本无用的补习班。
在回忆开始变长的交界,我和kuk,就像一个角的两条边,越来越远。不知道这个比喻是否合适,毕竟角的边是直的。
只有再久的时间才能证明,我们走的,究竟是不是弯路。
前几天刷朋友圈的时候,kuk发了张很好看的雪景。那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南方城市。因为向往过的大学在那。
我给了kuk一个“雪后xx真好看”的评论。他问我怎么知道这是xx市,我说我去过。
在刚上大学时,我曾逃课飞到这个千里之外的城市住了一周,过了段像是土著般的难忘日子。和那些普通的市民一样,骑车,买菜,逛街,乘地铁,看电影。
是执念吧,曾与这个城市擦肩而过。
后来因为这个评论,和kuk又熟络了起来,我们像是小时候那样聊天,聊到了很多曾经的事,我夸赞以前他有多优秀。可是他告诉我。
“我很久没看书了。”
“思想汇报ppt每次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词穷”
“现在的专业也完全用不到数学知识”
“我画也画不成了”
“哈哈”
“反正也不知道能画成什么样子,无所谓了”
“没什么可后悔的”
现在读书和数学题是比重很小的事情了,为了事业。为了钱。以前坚持的东西没那么重要了,曾那么想要的,在日复一日考试中支撑我们走下去的那些。理想?幻想。哪里又有它们一丝一毫的地位呢。
kuk真的很喜欢画画的。
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热爱。以前我总是点不透的时候被老师打回去“再改改”,他给我的指点总是能恰到好处。恨不得把所有看起来别扭画作的错处都改正。他很认真。他很有天赋。
当初同一个画室的另一个女孩R,是个学习成绩不好但是很酷的姑娘,那时候kuk和她早恋过,
我们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一个所有人眼中的模范,会和那样一个女孩在一起。当然,这个那样,不是贬义。
那年高三,R是我们同届几个中唯一一个去北京深造的人。为了高考。为了美院。为了理想。
可是在我们这些小城市,做一个画家就等于扣上了差生的帽子。所有大人,那些成人,都觉得艺术生是因为学习没有出路,所以去“搞艺术”。
kuk父母都是教育系统的人,自然对学历更看重。如今的kuk也的确在一所师范大学念书。考研,工作,按部就班。
那天,他和我说“我画也画不成了”的时候,我突然就懂得了,成长为想成为的样子,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在当初一屋子有着画家梦想的孩子里。只有R实现了,kuk喜欢她,也喜欢如果同样选择那条路的自己。
日子的确还长,我们有一生可以用来面对各种变数。
那些你小时候被父母笑问以后想要做什么的瞬间构想的未来,和现在是同轨前行还是早就分道扬镳?
我祝贺你同轨前行。也不替你过分惋惜分道扬镳。
当kuk和我说他想开的时候,一个男孩在如今生活中的辗转反侧,甚至是昨夜梦里还在梦的那些念想,都像是被尖刃划过的手指。
邦迪能止住血,却止不住疼。不疼了。还会有疤。
很多事情啊,已经是不能改变的吧。“想开”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悲伤的词。
本不甘心却无能为力,自我麻痹然后劝说自己别再去在意了。大声叫嚷着既然选择了这条岔路,那就过好它,还要再怀勇气去面对下一段岔路的选择。
所以如果,你选择过了,一定要彻底再彻底忘记曾报以热爱的另一条岔路,人生回不了头。而人又惨在每时每刻都面临选择,难免失足。
像kuk和他爱的绘画。像我和执念的那所大学。
深夜早睡,清晨饱食,饥饿和失眠最是痛苦最是折磨人的意志。
如果你真的还没有,那我羡慕你祝福你。下一步的迈出,一定要让若干年后再想起是能心满意足微笑的。千万不要等时间让长大后的你慢慢“想开”。
因为割舍啊真的是一件
很难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