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啃儿”

穷人,自古就穷,祖上查证,代代贫农。奶奶说,太爷爷有12个孩子,11个男孩,一个女孩,成家立业的只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其余10个孩子病的病死,饿的饿死,还有几个被征兵的人带去前线打仗,一去未回。我不知道太奶奶是以怎样的情感面对这一切的,自从当妈之后,心思敏感,伟大的母爱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回荡。体验过生孩子的痛,经历过有孩子的情感,不论是肉体上的痛苦还是心灵上的创伤,现实不允许我不感受别人的痛苦。文革期间,村里村外都是集体生活,家里连口锅都没有,吃饭只能是到大队里,白天集体下地劳作,到饭点有专门的人敲锣,张罗着吃饭。集体的饭不是免费的,谁家劳动力多,干活多,就能多一碗饭。半大小子经常是被当做壮劳力,在初代的新中国洒下辛勤的汗水。那天,奶奶干活回来晚了点,拖着酸痛的身子,一步一步拖着走到食堂打晚饭。当时是饿极了,一口馒头就着一口水煮白菜,狼吞虎咽的架势像是疯了一样。当时没有电灯,黑灯瞎火的,第一口还没品出味道,口腔上颚突然刺痛。不知是哪位大仙,在择菜时把缝衣针落白菜帮上了,针不小,奶奶顺嘴流血,疼痛加上疲惫,不得不让人感到绝望。回家稍微处理下血渍,忍着剧痛勉强入睡。那时的苦是真的苦,不管身体遭受多大的折磨,集体的田地是不能落下不管的。细想一下,有谁能够这么任劳任怨的死干,大人都是为了孩子。小孩子不能干活,就不能分一口饭,家长经常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这也让我了解了不少的趣事和难事。村西头有一位中年男子,自我有印象起,他就一直是边走边低着头,遇到烟头就捡起来装进身上背的帆布包里,有人说他是傻子,有人说他是疯子,议论纷纷。他喜欢四处游走,偶尔才能在村里见他一回。他有一个听起来很伤感的绰号,叫“老鼠啃儿”,等我大了些,奶奶才给我解释他绰号的由来。他是文革时期的孩子,大人都在农田里挥洒汗水,把几个月大的他放在家里,无人看管。不知是哪天,这个熟睡中的婴儿,被家里的耗子咬掉了鼻头。小时候没见过他的正脸,偶尔有几次能瞥到他的鼻子,很怪异,很丑陋,跟他纯净的心灵一点也不搭配。不知是不是上天在可怜他,游走四方,靠捡烟头度日,竟能学来一身本领。错对门邻居家媳妇怀了孕,专门打听他的下落,让他给把把脉。当时为了躲计划生育,不能去医院检查,只能请郎中号脉了解情况。四处奔波,个说个的结果,弄得一家人不知该怎么办。请来了“老鼠啃儿”后,没想到真神了,一把号出个双胞胎来。邻居一家人高兴的合不拢嘴,为了表示感谢,这家人准备了红包,都想着他困难,顺便帮一下,谁知他只收了一盒烟,其余东西一律不要,我想,他心里准有神圣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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