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行散记

著|沈从文

这个版本并不只记湘行,文集共五部分:云南记,湘行散记,湘行书简、湘西、烛虚。

湘行书简,由一组信札集成,是湘行散记的母本。1934年,因母亲病危,沈从文匆匆赶回湘西。行前,他与夫人张兆和约定,每天给她写一封信,报告沿途所见所闻。这组书札,便是践履这一约定的产物。

抗战爆发后,沈从文寄居云南。其散文内容与写法上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和魇系列散文相辉映的烛虚,标志着创作的全面向内转。与湘行散记,湘西等写实记闻相比,后期散文不以地方自然与人生风貌描写取胜,而是由对外在现实的叙写返归对主体内心烛照。

《湘行散记》和《湘西》可以同小说《边城》和《长河》互文理解,都是作者两次重返湘西所得。迥异于小说“牧歌氛围”“乐观超越”,散文饱含沉甸甸的责任意识——面对一种特殊的历史场域,追溯神性生命的始终,透过表层的血与泪,体验一份人生的庄严。统摄到作者巨大悲悯情感下的书写与反省,是将尖锐的民族问题与社会矛盾,融汇在人事的叙述中。

书中描写的背景是湘西。在这里有流淌着的清澈的河水,有听过之后一生也忘不了的橹歌,有爱说野话却勇敢有力的水手;有可爱纯朴却沦为妓女的妇女;在这里你还能见到古老的西兰卡普织锦;品尝到地地道道的苞谷烧酒和糯米粑;听到粗犷纯朴的情歌和号子声;能赶上哭嫁的媳妇背亲的队伍;热闹非凡的赛龙船到底是古镇。镇上人家有在沿河居住的,也有像星星一样散居在沿河山上的,河岸两边的吊脚楼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沈从文擅长用精简的笔墨勾勒出湘西的山水人物。在他的笔下,人是鲜活的,景是生动的,物是立体的。

《沅陵的人》、《沅水上游的几个县份》、《桃源与沅州》等反思“文明”与“堕落”的复合关系,《凤凰》、《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沉醉在爱的憧憬里流露出对爱的毁灭性的隐忧,《虎雏再遇记》、《箱子岩》感动于原始生命的力量同时也流露了原始生命活力无从改造与转移的忧惧感。

《鸭窠围的夜》:文章记写了作者旅途中夜宿鸭窠围时一夜间的见闻和思绪,描写了湘西地区特有的自然景色和独异的人生形态, 写夜色,写夜声,写夜店里和夜船上的人,联想到西伯利亚的夜,遥远而模糊。抒发了作者深沉的生命感喟。

《桃源与沅州》:从《桃花源记》和读书人寻桃源洞切入,叙述桃源城里的风雅轶事,嫖客的风流和妓女的辛酸,烟草贸易和各地五花八门的特产,寂寞的船客和鄙野的船夫,沅水上的漂泊和屈原辞赋里的香花香草,沅州城门上的血迹和当年那场守城兵与请愿青年的冲突。本文篇幅不算太长,但是内容却包罗万象。从桃源的总体印象,具体到桃源的特产、生意往来、交通工具,以及人们的生存现状和人生奋斗的过程,再讲到桃源的花草,最后到桃源人的精神气质等等,有详有略,作者尽可能地在简洁的语言里包容了丰富的内容,让人们充分地了解桃源的风土人情。

《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描绘了作者坐船经由桃源到沅陵一段水路时所见的风物和所怀的心境。夹叙夹议,不时地透露出自己对人生,对社会、对历史的反刍与思考。

看到日夜不断千古长流的河水里石头和砂子,以及水面腐烂的草木,破碎的船板,使我触着了一个使人感觉惆怅的名词,我想起了历史。一套用文字写成的历史,除了告给我们一些另一时代另一群人在这地面上相斫相杀的故事以外,我们绝不会再多知道一些要知道的事情。但这条河流,却告给了我若干年来若干人类的哀乐。小小灰色的渔船,船舷船顶站满了黑色沉默的鹭鸶,向下游缓缓划去了。石滩上走着脊梁略弯的拉船人。这些东西于历史似乎毫无关系,百年前或百年后皆仿佛同目前一样。他们那么忠实庄严的生活,担负了自己那份命运,为自己,为儿女,继续在这世界中活下去。不问所过的是如何贫贱艰难的日子,却从不逃避为了求生存而应有的一切努力。在他们生活爱憎得失里,也依然摊牌着哭,笑,吃,喝。对于寒暑的来临他们便更比其他世界上人感到四时交替的严肃。历史对于他们俨然毫无意义,然而提到他们这点千年不变无可记载的历史,却使人引起无言的哀戚。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之美:这种兰科植物生根在悬崖缝隙之间,或蔓延到松树枝丫上,长叶飘拂,花朵垂成一长串,风致楚楚。“人人都知道那地方是武陵渔人发现的,有桃花夹岸,芳草鲜美。远客来到,乡下人就杀鸡温酒,表示欢迎。”体现出了湘西景之优美,人之淳朴。

沈从文年少即投身行伍,随军队辗转川黔湘边境,吃过苦,也阅尽社会的黑暗。然而他对生活还是如此热爱。在上世纪三十年代黑暗的时光中,《湘行散记》依然能繁花尽开、向阳而生,令人慨叹。

歌德曾说:读一本好书,就是和一位品德高尚的人谈话。

阅记|湘行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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