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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十三期写作主题。
自古以来,信任就是一种人品交易。信,相信。任,责任。
庙儿山是一座高山,山顶有一座太子庙,因此得名。
山脚有一个村——覃家村。
覃家村的农户把一个村分成了两半,四分之三的农户住在庙儿山的右侧面的被风凹处。
而另外四分之一的农户住在庙儿山脚的正面根部,两条纵向的深沟切断几家农户,房屋分布就像一个川字。
其中落在中间的农户就是朱华家的。
四间土屋外表有些残破,中间是堂屋,只有东边一个房间是朱华的。西边一个房间是朱华父母的,外加西侧的一个偏房作为灶房同样如此。
朱华的东边房间与堂屋的那道门是封起来的,因为儿子娶了媳妇就要分家,这一间房就是朱华分家所得。
如今东边房间也另搭了一间偏房,这是朱华和他媳妇怀孕第一胎时亲手搭造的。
房顶盖着青色瓦片。
从外墙看土夯,这泥土带着碎石子,那着相差了许多,住着肯定没有那黄壤泥好。但从干净的坝子上的地面看得出,住户也是用心呵护了,很爱这个家。
东边偏房的右下凹处。许多不规则的大石头围成的圈,一个用几根木头撑起的茅草房,就是猪圈了。此刻有两个大石头的‘门’被移在了旁边。
猪圈里的猪叫了起来,还有几道男声混着猪叫声一起响了起来。
三个成年男子在猪圈里追赶着一只猪往外面拉。一个人揪着猪头的两只耳朵,一个人把尼龙绳套在猪的脚上,另一个人抓着猪的尾巴推着屁股。
也许是它知道,这一出去,就没命了。所以它的叫声带着喘气声,几个成年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又拉又推地把它弄出来。
外面还站着三个男子。两个抬着大称的,还有一个是买猪的老板。
“朱家嫂子头一年养猪就养得好,这一看就有三百来斤。这次卖两头,还有一头留着杀过年猪了。”一个帮着抓猪的男子说道,语气里带着羡慕。
“仲二哥,这也是没了办法。猪草都不够它们吃了,不然还可以再养段时间。”朱嫂瘦瘦的,一米六左右,留着参差不齐的短发。还没有三十岁的她因为从小做农活,脸上有晒斑,岁月的痕迹已经开始显现。
其实,朱嫂内心也是舍不得此刻卖掉两头猪。可他们借的邻居朱全家的钱还有两天就该还上了。
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何况这年头,一般人可是不敢把钱借出去,就怕有借无还。
当时买这三头猪,还和自家男人吵了一架。
因为朱华觉得小猪太贵了,当初买这三只都要了几百块,可是他们一年的总收入了。
何况这几百块钱,他是准备拿来买树苗的,听说政府最近要采购一些果树苗,让农户们自己买来种上。
这是政府给种地人一些扶持政策。
奈何朱嫂心要强,拼了命也要买三只小猪。最后朱华也只得同意,毕竟大家都是想要过上好日子。
这邻居家的钱,是因为当初拿来给孩子治病了,可惜那个二姑娘还是没留住,花了几千块钱,最后也只是几块木板子当了棺材盒子。
可这债都欠下了,该还的还是得还上。
这一天一分二的利息,对他们一家来说,可是一笔巨债。越早还上越能省着些利息钱下来。
朱嫂还在自个儿闷头想着,几个男人都在各自讲着最近哪家的猪怎么样,哪里又有零活可以干。
猪此刻也叫累了,只是低声喘着粗气,上称的时候,四只蹄子立了起来。
“一百五十四斤七,取半。三……百零九斤。”老板掌称坨,称杆慢慢微微翘着。
他嘴里喊出来也就相当于板凳上钉钉子,铁定了。
朱嫂默默看着称称的老板,主要是这些老板会有些计策比如用膝盖抵着猪往上托,猪就会轻。
而养猪的人会在卖的时候提前喂特别多的吃食。
为了让猪有胃口,这个做人都没有多少机会喝上面汤的时代,猪在这一刻能喝上了。还有玉米面同样比平时加足了量。
称好的猪被套在坝子边上的柏树木干上。
男人们又去抓了另一只猪。
同一个猪圈里,不管养几头,总有一头偏小的。
今日那头偏小的猪倒是躲过了一劫。它站在里侧愣愣地看着同吃同睡的伙伴,两双白色长睫毛的眼睛盯着同伴被拉走,也不知再想什么。
第二头猪还重一点,三百一十三斤。
两头猪加起来,就是六百二十二斤。因为是活猪,这次给的价位是两块二毛七一斤。
“二七一四,……一千四百一十一块九毛四。”
老板快速口算着说了出来。
朱嫂看着两头猪,这是她开春就买回来的,眼瞅着也快到腊月了。也能算得上一年到头了。
“朱家哥子,我还得去别家收猪,这两头还得辛苦你们给赶上庙儿山上,我的东风车在那里等着。
到时候猪到钱到。没问题吧?”收猪老板转头看向朱家男主人问道。
住在山脚下的他们,是没有选择权利的。因为现在通往这里的公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庙儿山顶的大屋场(意思是有很多住户)。
可这活猪走路,尤其是山路,还是弯弯曲曲的上坡路。要把活猪赶到庙儿山绝非易事。
朱华皮肤呈麦色,样貌一般。年纪轻轻的双眼皮有些凹陷,他伸出有些枯燥的手搓了搓,指关节处有些变形,带着厚茧。指甲扁扁的,带着黑色残留物。
朱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娘,也就是朱嫂,(在一些地区,女人们大都以男方家的姓冠名。)
“这我们也不能保证猪到了路上,会不会发生其他意外,但能保证把它们送到车上。”朱华心里发着虚,但他只能如此。毕竟只有一条公路。
朱嫂听着自家男人如此说也只能附和着。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山里的人家是没有选择的。
收猪老板得到朱华的话,从夹克外套内侧拿出了一个本子,这本子就是小学生的那种作业本。
收猪老板拿着一支铅笔,笔芯有些钝了,写字出来又大又黑。
只见上面写着:朱华家,两头,共六百二十二,一千四百一十一块九毛四。
朱华接过纸,收猪老板就放心离开了。
朱华也没有耽搁,收拾了一些杂物就背在了背上。朱嫂不放心男人一个人,便叮嘱家里的五岁大女儿看好三岁的妹妹。
这个妹妹按着出生应该是三妹妹,可如今二妹妹没了,她也就顺理成了二妹妹了。
“大女子,你看好你妹妹,别去沟边玩水。”朱嫂弯着身子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大闺女说道。
他们屋旁是一个大水沟,每次下雨发大洪水都要拦腰斩断他们唯一的水渠。
沟深约两层楼高。所以朱嫂也会担心孩子的安全,大女子的懂事就很重要了。
山里的女孩子很少有小名,因为男娃子可以叫诨名,什么猴子,牛儿,毛蛋,狗子……这女娃子要是这一叫上,多难听。
所以大人们索性就是大女子,二女子,幺女子,跟着出生打小来区分。
“妈妈,我会看好妹妹的。”大女子长得黝黑瘦小,但那张稚气的小脸却带着一股子倔强气。
朱嫂没再说话,径直去了露天灶房抱了一把红薯藤,出来又对着大女子说道:“等会把洋芋刨出来,我回来炒洋芋片片。”
大女子点了点头,看着爸爸妈妈牵着两头猪往屋侧的那条小路赶。就自个带着妹妹去了房屋,拿了一个撮箕去捡洋芋,开始刨了起来。
因为人儿小,做事还有些不利索,刨出一个洋芋也需要好大一会儿时间。
朱华和朱嫂平时都是干体力活的,因为做菜没多少油水,所以吃得多。
三岁的小妹妹也不乱跑,那是因为大女子从灶房里的柴火灰里掏出了烧红薯,她自己坐在地上慢慢啃着。
大女子就认真地刨着洋芋。随着水桶里一个,两个,……慢慢地增加着。
朱华和朱嫂已经牵着猪赶到了半山腰。猪已经不想走了,停在原地喘着粗气。
冬天的风吹在后背上,尽管穿得单薄,他们也不觉得冷,因为汗水早就湿了一背。
“歇一会在走吧。”朱华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
朱嫂想开口用红薯藤在引引,可这才走一半,越往后走,越恼火。
她还是留着红薯藤备用,就决定还是先休息一下。
她把头看向自己的房屋,坝子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她的眼睛视力很好,那是她的三闺女,如今是二闺女。也许不自觉想到了夭折的女儿,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这天天过着没有头的日子,她不知道这座山里以后会不会有公路。虽然经常听到村里人在谈修公路的事,可这是个大工程,得需要整个村团结起来,才行。
然后又有一个小身影出现了,她是很亏欠大女子的,这么小,就开始承担一些活儿了。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不能像同龄女娃子那样娇养。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好活着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通往庙儿山顶的小路跟着深沟蜿蜒盘旋而上,窄小,还有许多碎石子。
对于朱华和朱嫂来说,这种石子路早已习以为常。每天起早摸黑不知走了多少回。
可对于四条腿的猪来说,是真的很难。
朱华在前面牵绳,朱嫂在后面推着猪屁股,慢慢地爬上去。
猪没走多长一段路,又开始喘了上来。
这个年头能喂上猪,那都是难得的一件事,毕竟对他们这种农户来说,买小猪的钱也很贵。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也是看着别人赶着猪从这山上爬上庙儿山顶。不过,有的并没有那么幸运,因为猪爬到一半就累死了。这样的话,只能喊人抬上去,死猪的价格就得减半了。
也有人把活猪抬上去的,可是这一个来小时的颠簸,那勒在猪身上的尼农绳也有可能要了猪的命。
朱嫂看着猪的背影,一时也有些感叹。
猪的一辈子很舒服,可却也只有一年。
人的一辈子看似很长,其实也不过三万来天。
可就偏偏这三万来天,为了生活慌慌张张。她前三个月,在为那个夭折的闺女奔波焦急。
如今她又为了那千来块的外债而忧心忡忡。生怕还不上,这别人愿意借出来,虽是给了利息,可也不能赖着人家的好心应急。
朱华倒是没那么多心思,赶猪就是真的在认真赶猪。
他看着两头猪好生生地站在面前,心下松了一口气。他们在太子庙前又歇息了一会。
“不知道这条公路什么时候能修到家门口?”朱华看着山脚自家的房子叹道。
“你上次说的那个树苗,是什么时候送来?”朱嫂摸了摸自己那头像狗啃了的短发问道。
“最早也得到明年开春后了,那个天才能存活。何况还要收集村里家家户户的意见。
如同那修路的事也是一样,这占地补偿,遇到明事的,大家都求个方便,可是那些难缠的,想要大坨补偿,修路就不容易了。”朱华回道。
“你那社长名额下来没有?”朱嫂又突然问了一句。
“这个事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朱华此刻语气里藏了一丝兴奋。
“瞧你那高兴样,你真以为这社长好当,到时候出了力还讨不到好。”朱嫂此时颇有些不太高兴,说着就起身赶起了猪。
这会过大屋场是平路,十来分钟就赶过去了。朱华他们两人也轻松了许多。两人谈话也多了起来。
“那不总得有人去做嘛,一年有村里给的两百块。平时再去接手点零活,家里的生计就能过活下去了。”
朱华说着搓了搓他那双枯燥的手,庙儿山顶在风口处,本就出了一身汗,这风一吹上来,身上的冷意就上来了。
不过现在这两头猪出钱了,他们心里也高兴。
一辆红色的大东风车停在公路的尽头,上面已经装了半车的猪了。
朱华和收猪的人一起把猪赶上了车,猪也差不多累瘫了,上了车就直接躺在车上喘着粗气。
收猪的人是两个人合伙的,大家都认识。他接过朱华的纸,看了看金额。
随着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叠钱数了起来,来回数了两遍才递给朱华。
朱华接过钱后再次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把钱直接转头给了朱嫂。
“朱家哥子,还真是一分钱都不留身啊,嫂子,你管得好啊。”旁边的屋场几个看热闹的女人哄笑着。
“一家子,钱放在哪里不都一样。这钱都捂不热火,又得还债了。”朱嫂笑着回道。
这一个山顶一个山脚,大家伙经常都在走动,吃酒席什么的,大家都是个什么家庭,心知肚明。
这庙儿山的大屋场交通便利,这里的人自然是比山脚下的人过得富裕很多,有少许几家都用上了青砖建楼房了。
“你们这就下去了,这吃饭的时候,煮了面吃再下去。”有热心的女人喊道。
朱华和朱嫂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赶紧拒绝了。
“多谢大嫂了!家里还有两娃子等着张嘴呢。你们这些嫂子好,每次过路都热情得很呐。”朱嫂的嘴巴比朱华会说。
“是这个朱嫂啊,每次都太客气了。有时帮忙背东西到街上,喊进屋吃饭也客气得很。”屋场的女人跟着朱嫂后面喊道。
“大嫂,你每次喊硬是不累。快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我们下去了。以后屋头有事托人喊一声,我们一定来帮忙。”朱嫂边往回走边说道。
庙儿山大屋场的人待朱华和朱嫂走远了,才开口说道:“这朱华有那个福气,讨了个好婆娘,女人当了个男人使。前几个月死了个二丫头,那丫头花了不少钱,连朱嫂自己头发都卖了,所以,你看她那头发像狗啃似的。”
“你那张嘴少说两句,这也不是别人愿意的事,你要是她,还不只过得如何呢?”那喊朱嫂到屋吃饭的女人怼道。
“哼!你还真是狗拿耗子管得宽,我说说两句怎么了,你又去向她告状啊。”女人扯着长舌说道。
“难得跟你一般见识,反正那朱嫂我是打心眼里佩服的。”好心的大嫂说完就进了自个屋。
另一个女人无趣也都回了屋。
朱华和朱嫂下山就快了许多。
“晚上你就去把全哥家的钱还了。这利息算上,卖两头猪的钱也只够还债了。
到时候还剩下一百来块,留着过年,再怎么也得给孩子们买套新衣服。大女子自从被人笑过穿补丁后,就再也不愿意穿了。”朱嫂算计着,跟着和朱华说着。
“恩,你看着安排,家里我也不知道如何打理。坡下的水田这段时间我再加把劲,来年春天就可以用上了。”
朱华说的水田是用人工把山田挖出来,然后用木锤把土夯起来做成田坎,然后再填泥土,装水,变成水田好种水稻。
因为水田不多,每次煮米饭都只能用瓷盅给两个女子煨粥,那味道太香了,大人们也想吃,那就只能自己造水田出来。
“家里这头猪也喂不了多久了,那红薯得留种,坡上的野猪草早就被人找没了。
加上你爸妈这边说没肉吃了,你看选个日子,就请杀猪匠来吧,顺便叫上你哥他们一家来吃刨猪汤。
不过,到时候给你爸妈称一百斤的肉,剩下也没多少了。”朱嫂叹了一口气。
她这些年跟着朱华的妈并不对付,时不时会吵上一架。但他们三兄弟当时商量好的,他们两兄弟称米面还有肉,最小的拿钱。
但朱嫂在有好吃的上面,可从没亏待过屋旁的两个老人。都会先让大女子送去孝敬老人先吃。
“恩,最近杀过年猪的多,都排着队,今晚还钱,我就顺便去说一说。”朱华答道。
朱嫂回到家,就开始忙着切土豆,大女子刨出来的土豆虽有些没弄干净,但她能做力所能及的事,还是给她减了不少负担。
吃过饭,猪嫂带着两个女子去坡上砍荆棘,拿来烧火肥,种土豆用的。
朱华拿着锄头进山林了,因为朱华是水渠的守护者,每一个月有五十块钱。
靠山吃山,他们这里不缺水吃。是因为朱华每天都要走两个小时,去查看水渠中途有没有被邻村人阻断了。去灌溉农田这些,导致他们覃家村没有水吃
朱华是被村里人选上的,能做这件事的,不仅人要能吃苦,还得勤快,更要为人可靠。
朱华之所以接了这份活,一是为了挣些钱,还有就是家里养了耕地的黄牛,每天要吃很多青草,他可以一边护水一边割水边的青草,两者都兼顾到了。
他正常都是每天早晨很早出发,每次回来赶早饭,背篓里堆着满满的青草,上面还沾着露珠。今日下午去,是因为上午卖猪了。
朱华和朱嫂分工各做各的。两个女子自然是跟着朱嫂的。
大女子带着小女子坐在田坎边,玩着地上的碎石头和泥巴。
朱嫂砍着那些荆棘,时不时手就会被刺划伤,手上带着斑斑驳驳的血迹。因为那些木材要留着带回家当柴火煮饭,是舍不得拿来当烧火肥的燃料的。
这砍好的荆棘下面铺一层土,上面在铺上两层土,然后再铺上荆棘,最后上面铺三层土,直到堆出一个金字塔样的,才算成了。然后点燃下面的荆棘,让它自己慢慢地燃着几天,只要不下雨,这堆出来的火肥就壮来年的洋芋。
回到家,天色都已经黑透了。朱嫂借着灯开始发火煮饭。
朱华则是回家把青草送进牛圈后,手都没来得及洗,就揣着卖猪的钱去了老屋场全哥家。
“朱华,吃夜饭没。没吃一起吃。”全哥看着他来了赶紧招呼着。
“全哥,家里煮了等着的,我是来还钱的。这宽限了几个月了,早就该来还了,一直没有钱。”朱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跟着数了起来。
“这是一千的本金,加上这几个月的利息。一共是一千三百零九块四毛。”朱华递了过去。
“要是急着用,先不忙还。”全哥跟着说手还是跟着接了过来。且当着朱华的面数了起来。
“都这么久了,这好不容易出来的钱,留着就用了,这应该还的不能欠着。”朱华说道。
他看着全哥从屋里的本子上划掉了朱华的账目。
朱华这才如负释重了。
“多谢全哥了。你们快些吃夜饭,耽搁你们了,我就先回去了。”朱华说着和他们招呼着就离开了。
朱全老婆从屋里出来说道:“这覃家村,要说穷啊,可没人比得过他家。”
朱全看了他老婆一眼,准备开口,被她又打断了,“可有志气的也数他家,每次说话都算话,所以给他家借钱办事都放心。”
朱全听着老婆如此说,此时才有了笑意。
朱华从朱全家离开,顺便就去了杀猪匠屋头,这杀猪匠的爸爸与朱华的爷爷是弟兄,所以算是亲戚。
杀猪也是要看日子的,杀猪匠比朱华大了一辈,所以叫他“坤爸”。
从坤爸家的屋头出来。夜色加深了,没有星月。朱华打着马灯一路想着,现在债也还清了,接下来就是给父母称米面和肉了。
朱华回到屋,朱嫂已经做好洋芋饭了。
“坤爸说这个月二十一日子不错,早上七点那个时辰。”
“那你顺便喊了人帮忙捉猪没有?”朱嫂塞了一口洋芋进嘴里才问道。
“太晚了,不是还有一周嘛。明天我遇到就顺便请了。到时候还是喊坎下的兴二爸做个见证人。拿给父母这边的东西马虎不得,免得后面兄弟之间多些猜忌。”朱华说完,家里的花狗就吠叫起来。
“朱华,在家不?”
“兴二爸,快到屋。刚说到您,这么晚了,是啥子事吗?”朱嫂和朱华赶紧起身迎了出来。
把狗吵到狗窝去待着了。
“这是来放个信啊,那个社长的事批下来了。你明天就开始正式要跟到社里跑了,正好那个果树苗子明天需要有人去看哈,点个数,那边在养些天,等开春就送过来。
我们好几个人都要去,你也算是去熟悉哈流程。加上从两河口修公路上来,社里也开始在征集了,以后咱们自己有条公路了,就不用往庙儿山大屋场去了。
这以后当真果树成了林,说不定咱们这里就要发达了。”兴二爸越说越有劲头。
“兴二爸,这些都当真?“朱华那满是沧桑岁月痕迹的双眼终于见了光。
“你现在都是社里的一份子了,一个社长了。这些事当然要当真,不过你这刚上任,就要到处奔波了,可能累是累了些,但是锻炼人。
加上往好日子上奔,有奔头总是好。”
兴二爸是覃家村的支书,大小事都有他参与,他的话,村里人都愿意听。
“能得到村里人的重视,我也不能马虎这些事,该跑的我都得跑。”朱华还是很想试试,加之多出去接触,后期接零活也有个底。
只不过这样屋头的重担就全部落在了朱嫂身上。
“那个你放心去。屋头的事你不用操心,那个水渠和牛,你有时间就照看,没时间我去。
坡下的水田,马上没猪喂了,那里也没问题,我去弄。”
朱嫂看出了朱华的担忧,开了口。朱嫂不想这维护水渠的钱落了空,所以她自觉带上了自己。因为她有那个能力承担这些繁重的事,兴二爸也是赞同。
因为干活这件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这覃家村很多男人干活都不是朱嫂的对手。所以这些事她能承下,他们一百个放心。
关键是朱嫂做事麻利,让人挑不到错处。
就这样,朱华干着社长,每天很早出门,很晚回家。
为了自己村里修公路的事和农业发展,在各个村里来回奔走游说。
两个月后,村里人看到了朱华的用心,大家也都跟着动了起来。
朱嫂也是忙得昏天暗地,她不仅忙着家里的事,也会跟着朱华到处去帮忙做事。
大女子的任务更重了,上了学前班的她开始搭着板凳学着做饭了,帮着家里一堆大小洗衣服,割牛草。
因为这些,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大家都想往好日子去奔。
村里人同心同力,政府也有意扶持发展,在大家的努力下,政府拨了一笔款项,就是对修公路和果树苗的补贴。
村里的公路很快开始动工了,大家以抽签的方式,几户修一段路。
关于修公路补偿的事,占了外村的地,就拿政府拨的款来做赔偿。
村里的占地补偿,先登记造册,然后挨个补偿。
一家一户都有一人出力。家里不能出力的则出钱,看家里情况来特定安排,出力的户头可以每天按公时结算工钱。
果树苗也预订好了,兴二爸和朱华跑了一周,才统计出每家每户的需求,再去统一谈价采购,然后大家按着报上去的数量购买。
村里的水渠因为朱嫂的维护从没断过水,大家也无后顾之忧。
除非是下大暴雨,垮山,泥石流,这些村里会拿钱出来来修。
当然所有大小事都是有登记的。
朱嫂水田在年前也造好了,现在水稻已经绿油油的了。
朱华和朱嫂他们靠着勤劳不怕吃苦的一双手,努力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因此他们得到了村里人的尊重与信任。所以一切事情都慢慢顺利开展起来。
信任本就是体现在小细节上的,不管是先有任,还是先有信。都是建立在人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