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兄弟赴京赶考,双双落败

会试,是继童试、乡试之后,更高一阶的考试,他聚集全国的举人,进行优中择优,选择合适的人才来担任朝廷官员。

左宗棠在考完乡试未发榜单之前,与湘潭周家小姐周诒端完婚。由于宗棠家境贫寒,做了周家上门女婿。新人结婚不到一个月,乡试榜单便发放出来了,左宗棠名列十八,摇身成为举人,具备了考进士资格。所以,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便是上京参加会试了。

第二年春便是道光葵己科的会试,左宗棠不可能错过这次考试。然而,从湖南到北京万里迢迢,乘车坐船总是少不了,更不用说吃穿用度了,到北京参加会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势必需要一大笔盘缠。朝廷虽说对家境贫寒的优秀举子提供差旅费用,但政策落实到下面就变了味。没有关系不能走后台的一般考生是没有办法拿到这笔钱的。而左宗棠此刻可以说就是一文不名,别忘了前不久考举人的花费还是亲朋好友凑的,以左宗棠孤高自傲的性格,也做不到拉下脸再去找亲戚好友们凑钱。幸好左宗棠的夫人周诒端是一个极有眼光的贤内助,她毅然拿出自己陪嫁的嫁妆钱100两银子交给左宗棠,作为赴京赶考的盘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左宗棠带着对妻子的感激心情准备启程了。这个时候忽然听说自己嫁到朱家的大姐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左宗棠为人一贯急公好义,对于素昧平生的人都能慷慨解囊,更何况自己的亲姐姐呢?见到大姐家境困窘,左宗棠将自己手上这一百两银子全部交给她们。这事情一传开,左宗棠热心的亲戚好友们又凑了一笔钱给他做路费,左宗棠这才得以和大哥左宗植一起赴京赶考。

兄弟两一路风尘仆仆,经过河南省的正定,定州,保定,顺天府,看到沿途路上有层层累积的冰雪,高地上则风沙漫天,人不得睁目。当地居民和马匹都感到痛苦不堪。

道光十三年正月初春,左宗棠左宗植顺利到达北京城,住在湖南会馆中度过春节。

随即参加葵己科会试,考试内容与乡试差不多,分别作三篇四书文,一首五言八韵诗,五篇五经文,五篇策问文。考官给左宗棠答卷的批语是“首警透,次,三妥畅,诗谐备”,“气机清适,诗稳”,评价看来还挺不错,却未将左宗棠选为进士。想来左宗棠虽然天资绝顶,却醉心于经世致用的学问,并没有将全副精力放在八股文上。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导致他所作的八股文味道不够醇正,不合考官胃口,从而不能入选。左宗棠二哥左宗植也名落孙山。

这是兄弟俩第一次进京赶考,却双双落第。

落第后,左宗棠心情惆怅,感怀身世,以及进京沿途所见的民生困苦情状所生起的忧民之心,种种情绪交合在一起,让他写下了有名的《燕台杂感》七律八言诗。

世事悠悠袖手看,谁将儒术策治安?国无苛政贫犹赖,民有饥心抚亦难。天下军储劳圣虑,升平弦管集诸官。青衫不解谈时务,漫卷诗书一浩叹。(其一)

纥烈全金功亦巨,李悝策魏术非疏。公孤自有匡时略,灾异仍来告籴书。不惜输金筹拜爵,初闻宣檄问仓储。庙堂衮衮群英在,休道功名重补苴。(其二)

西域环兵不计年,当时立国重开边。橐驼万里输官稻,沙碛千秋此石田。置省尚烦它日策,兴屯宁费度支钱?将军莫更纾愁眼,生计中原亦可怜。(其三)

南海明珠望已虚,承安宝货近何如。攘输啙俗同头会,消息西戎是尾闾。邾小可无惩虿毒,周兴还诵《旅獒》书。试思表饵终何意,五岭关防未要疏。(其四)

湘春门外水连天,朝发家书益惘然。陆海只今怀禹迹,阡庐如此想尧年。客金愁数长安米,归计应无负郭田。更忆荆沅南北路,荒村四载断炊烟。(其五)

青青柳色弄春晖,花满长安昼掩扉。答策不堪宜落此苏句,壮游虽美未如归。故园芳草无来信,横海戈船有是非。报国空惭书剑在,一时乡思入朝饥。(其六)

已忍伶俜十年事杜句,惊人独夜老雅声。一家三处共明月,万里孤灯两弟兄。北郭春晖悲草露,燕山昨日又清明。宵深却立看牛斗,寥寞谁知此际情。(其七)

二十男儿那刺促长吉句,穷冬走马上燕台。贾生空有乾坤泪,郑綮元非令仆才。洛下衣冠人易老,西山猿鹤我重来。清时台辅无遗策,可是关心独草莱?(其八)

中有“谁将儒术策治安”,“朝发家书益惘然”的句子,既表达了他忧心民生疾苦的感怀,也抒发了他落第失落的情绪。然而“洛下衣冠人易老,西山猿鹤我重来”的句子,则表明了虽然自己这次自己落第,但一定会卷土重来的志气。

兄弟两就这样带着失落与遗憾的心情南归,返回湖南后,左宗棠刻苦读书,准备三年后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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