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成殇

你不再让我惦记，明天有风雨，墙上的日历，没人再翻过去，你不再为我留意，旅行的归期，你一路走过不容易，心里满是叹息，你一生中的委屈，尘埃已落地，当青烟散去 满眼是菩提，最后再说一句 我爱你，可我知道已失去你，从称呼到身体，有些日子想起你，永远心痛的缺席，我怀抱所有回忆，和对你的感激，在悲伤来临时，独自哭泣……

在这个本应飘雪的初冬小雪时节，窗外小雨淅淅沥沥，雨丝如缕缕轻烟，朦胧了路人的眼。听着这思念的歌谣，温热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妈妈啊，您离开我整整一年了。这一年来，儿媳如蝼蚁一般，忙忙碌碌就到了今天，对您的思念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头萦绕。回想起和您生活在一起的25年来的点点滴滴，您的音容笑貌，您的举手投足，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瞬间，击溃了白日里的坚强和伪装，滂沱大雨覆盖了整个不眠的夜。不敢多想起，怕沉溺，怕沉溺在对您的思念里，打湿了前方的路。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您，我怯怯地笑着，您握着我的手，笑意盈盈的眼神化解了我对“婆婆”这个称呼的恐惧。那一年，我只有22岁，而您已经60多岁，也算是一个老婆婆了吧。婚后第一次洗菜，也是人生中第一次洗菜吧。您细声细语地递给我几棵空心芹菜，说是午饭炒芹菜吃，让我择择菜，切一下。我拿着平生第一次要择的芹菜，摘去叶子，切去根部的疙瘩，一刀一刀切成段，然后收在盆里，倒上水，得意地用手扒拉着洗起来。洗着洗着，发现芹菜段在盆里都卷成了一个个小圈圈儿。我守着这盆芹菜圈儿出不了厨房门，泪水嘀嗒嘀嗒落在里面，也是圆圆的啊。都怪我妈妈，怎么也不教教我呢。咋办呢？我急得躲在门后直跺脚。您久等不见声响，推开门进来了。瞅瞅一盆的芹菜圈儿，再看看我紧张窘迫的样子，笑了：“孩子，这有啥啊。这又不是三篇文章两首诗，这个才好学呢。以后啊，咱娘俩个一块儿做家务，昂。”在以后的岁月里，您教会了我炒菜，和面，蒸馒头，包饺子，还教会了我做简单的小被子。娘家住荷花湾桥东头，咱家住荷花弯桥西头，短短的700多米的路程，我每一次从西头回到东头的娘家，都带给我妈妈惊喜：“哎呀，学会发面了；哎呀，蒸的胡萝卜叶儿真好吃……”妈妈看我的眼神儿，就好像我不是她的女儿，那个只要捡着带字的纸就躲到一边去的懒丫头。后来儿子燕飞出生了，您就再也不叫我“小王”了，总是“燕飞妈，燕飞妈”地尊称我。您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这个迟到的孙孙身上。您总是教导我：“钱是死宝，人是活宝。有钱不如有人。好好教育孩子，好好上学，学一肚子学问，长一肚子见识，凭真本事挣碗饭吃，做一个能帮助别人的人，这才是老准把哩！”“和人交往，要使好心，用真心，心换心呢！”“人与人在一块儿相处，只有一个便宜。你沾了便宜，别人就要吃亏。所以要多让人，要与人为善，把便宜多让给人家。你是个好人，善良人，偶尔犯点错啥的，谁忍心去踩你，谁能舍得责备你呢。”“人这一辈子啊，难着呢。离小人远一点儿。得罪3个君子，也不得罪1个小人。得罪君子，有一天他会明白过来，你们还是朋友。得罪小人，即使他错了，他也会处心积虑地针对你。”您不识字，但是把您觉得有用的生活真谛都告诉，让我好好地生活，少走人生弯路。您的爱，是大爱，无声地滋润养育着我，让我第二次成长。您的孙孙也继承了您的优点，善良坚强，开朗乐观，他长成了1米85的大个头，今年光荣入职人民警察。13年前，我母亲去世，哭的昏天黑地的我，如同一阵烟，不知怎么回到您的身边，您一把抱住我：“孩子，哭吧，大声哭出来，哭够了，就吃饭昂。你还有我这个妈，你也是一个妈妈啊！”儿媳以为人生就是这样啊，岁月静好地守着您，守着您的爱，守着您的宠溺，就这样啊，过一辈子，该有多好啊…….”哪里知道，人生就是一场场的戏，开幕，入戏，落幕，分离。没有人知道何时起高台，何时痛分离。“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每一个不眠的夜，披衣下床，轻轻抚摸您常坐的那把圆椅，有如练的月华冷冷地照进来，洒满椅背。即使有滴滴清泪落下，却也是天人永隔。妈妈啊，您可感受到儿媳对您的无尽的爱和思念？！我对您的思念，就像深秋田野里的草儿，稍一放纵，就寂寞疯狂地生长，摇曳在无人知道的远方。您可曾也和我的母亲一起，化为夜空永恒的星辰，照亮我每一段夜行的路？！人都常说，人生只有来处，没有去处。妈妈啊，您安息在您喜欢的那个地方。如今那里草长莺飞，树木青翠欲滴，花草茂盛郁葱，背依巍巍青山，面朝粼粼湖泊，风景优美如画。思念您的时候，我就悄悄地去坐坐，看夏天的蜻蜓从水面轻盈飞过，听秋天的风儿从耳边悄悄掠过。冬日里暖暖的阳光，静静地照在静静的湖面上，静静地照在肃穆的青山上，静静地照在我的身上，静静地照进我的思念里。轻轻地掬落温热的泪水，微微眯起眼睛，看蓝天白云处，有一束光，有一抹亮，仿佛您会心的微笑，暖暖的宠爱，我也冲您笑啊。妈妈啊，我又是您怀里无忧无虑、开怀大笑的孩子了啦。妈妈，来生有缘，愿我们再相见。让我们重拾小酒杯，在每个雪落无声的黄昏，温一壶老酒，开怀畅饮，把盏言欢，再续前缘。看，窗外雪落白似絮，屋内人欢暖如春。 写在婆婆逝世一周年2019年1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