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年味儿很快被各公司上班的口号掩盖,这是一个快节奏的城市。
我再一次回到学校,见到了发福的各位大哥大姐,最令我开心的是,我再一次见到了韩晴。
韩晴依然是那么俏皮可爱,并没有因为我们两个多月没见面而产生距离,谢天谢地。
隋神虽然已经退团,可总是来团里捣乱,团长很是喜欢他。
在团长组织的开学 party 之上,隋神一展歌喉后成功破音,得到了我热烈的掌声,韩晴瞪了我一眼,而后掩嘴偷笑。
我看着隋神不好意思的神情,毫无保留送上我的赞美:“此 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隋神见状开始起哄,说我会钢管舞,我直接说:“你当钢管我就跳。”
瞬间全场轰动,掌声不断。
“来吗?”隋神从立麦凳子上站起来,呈军姿站立,招手让我过去,眼神里充满戏谑。
“军训那会,怎么没见你站这么好?”我纹丝不动,拿出手机开始拍照,顺便说道,“你先站一个小时。”
“你丫,耍我!”隋神跑过来开始锁我喉,引的众人乐个不停...
新学期新的气象。
第一节课的时候直接爆满,好多人来了都没有座位。
这种现象也只有在每学期的第一节课能看见了,等到第二次上课,只能看见后几排有几个人,至于上课点名,都祈求上天,不被老师点到吧。
上学期学素描,张伟凭借一手抽象风格,成绩成功垫底。
这学期开始学色彩,果不其然,张伟又是一手抽象风,只能说我们层次太低,还是看不懂。
韩沫倒是有两把刷子,时不时抽空指导一下刘雨欣,我总觉得他俩关系已经变的不一般,可听说他们只是好朋友的时候,我索性也不多想。
英语课上,谢一凡和刘雨欣意外来到我们 b 班,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因为重新分班时候的考试没过,从 a 班掉了下来。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们三个人成为了英语课同桌。
南舞团最近陆续退了不少人,团长说这是正常现象,第二个学期都会是这幅场景,等明年招生后,又会壮大的。
学生会开始侧重于培养下一届干部,这学期的活动也不是很多,我没了兴趣,索性辞去了学生会的职务,专心于我的兴趣爱好。
每周三,是我最期待的,因为可以见到韩晴,对于她,我没有再过多表露感情,现在的我觉得这样保留心中的期待也挺好的。
韩晴还是如同以前一样俏皮可爱,一口一个健哥叫着。
平淡无奇的生活就这样继续着,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大一结束。
大一结束那天,英语老师给我们布置了暑假作业,毕竟四级临近,四级对于我们来说,决定着能否正常毕业,所以学校领导十分重视。
除此之外最大的事件,就是迟来的军训,竟然选在大一结束后的两周。
要知道这可是骄阳似火的七月份,而且是北京的七月!
兄弟们皆是哀嚎遍野,齐少爷直接买了顶级防晒霜,隋神买了十几双袜子,一天扔一双。
最厉害的是张伟,买了女生专用大号创可贴,惊掉一地眼球,张伟一脸鄙夷之色,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到时候脚疼,十块钱一片。”
我汗颜,发誓不动那个东西。
在为期三天的军事理论课上完之后,我们分了连队,穿上了军装,浩浩荡荡出发了,去延庆的军事基地。
分宿舍的时候,我眼睁睁看着教官帮韩晴扛行李,她回头冲着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隋神叹息:“看看人家,看看自己,有没有女教官替我拿行李啊!”
张伟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起,眼睛一亮,道:“哪有女教官?”
廖嘉诚嘿嘿乐道:“傻,我就服你。”
我们和广告专业的部分男生分到一个宿舍,而我下铺的那个广告专业的男生被任命为班长,因为黑,我们赐名黑班长。
黑班长倒是挺逗乐的一个人,和我们相处很融洽。
黑班长和张伟很快打成一片,每次训练完,都会相伴着去女生那边溜一圈儿,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他们的绕行路线都是提前规划好的,哪个时间段去哪儿,哪个路口停留多长时间,这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
这恐怕是人生中最后一次军训了吧,小升初,初升高都会进行军训,这是必修课。
军姿,十分钟,我便已经汗流浃背。
日光从我的眼镜折射进来,泛着耀眼的白光,汗水从额头缓缓流下,在我的眉毛处浸湿打转,头晕眼花,我要跌倒之时,突然听见扑通一声。
是张伟,看来他瘦弱的身体还是没能扛住,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人员开始骚动,在教官过去搀扶张伟的时候,我得以喘息。
“休息!”教官的命令下达,瞬间哀嚎遍野。
我们到张伟旁边,他此刻捂着头,一副昏沉的样子,教官笑道:“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不如女孩子。”
事实上当我看到女生梯队的时候,她们正在大树底下乘凉。
教官走后,张伟冲我们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哥几个怎么谢我?”
廖嘉诚放下水杯,嘿嘿偷乐:“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故意的,我就服你。”
我也是无语,不过要不是他这么一出戏,我还真就倒那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教官却告知我们,今天不能洗澡!
因为今天是女生洗,男女各一天,张伟和黑班长的眼睛瞬间明亮,互相对视一眼,露出默契的笑容。
晚间活动过后,隋神来我们宿舍,第一句话就是:“张伟在吗?大号创可贴,借我使使。”
我惊愕,他看见我,眼睛睁的特大,继续说道:“这破鞋,谁受得了?”
“张伟不在。”我回应道。
而当我告知张伟和黑班长的行踪路线,隋神眼睛一亮,似乎忘记了刚才的脚痛,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招了招手,示意门外。
我几乎秒懂,毕竟和隋神搭档这么久。
一路无奇,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甚至有女生在我们楼前遛弯儿。
和隋神在一起算是沾光了,不时有女生回头相望,而隋神仰着头颅,显得特别无奈,我想揍他。
路过超市,隋神眼睛一亮:“还有超市?”随后拉我进去。
在超市里面,我们遇到了谢一凡,他和隋神眼神交流,瞄向了卖烟的柜台,我笑道:“你们别想了, 那是卖给教官的。”
谢一凡也同意我的说法,道:“我刚才过去不卖给我。”
隋神却不以为然,看着那个阿姨,笑道:“看我的。”
我才懒得过去,扭头看到冰箱,打了个招呼去那边了,这的人确实不少,这个天气都在挤着买雪糕。
好不容易等到了前排,我正伸出手翻腾着我的口味,好像感觉到有人拍我,我以为那是挤出来的错觉,但随后又有人拍我,我随后说道:“咋地,隋神,吃什么牌子?”
当我扭过头去,却是看见,韩晴微笑看着我,她头发湿漉漉的,精致的小脸,充满深情的眼神,我如同这根雪糕般在这烈阳七月迅速融化,那个眼神是那么熟悉。
“健哥不认识我了?发什么呆?”韩晴嘟着小嘴,我刚才似乎表现的不是很如意,在她看来,我在发呆。
我连忙回神,笑道:“好巧,巧乐滋?”
韩晴小脑袋一扭,捋了捋头发,点点头。
我拿了巧乐滋,顺便随便抓了两根挤出去,将巧乐滋递给了韩晴。
此刻我的脸一定是红的,我能感受到那种滚烫。
“怎么样,适应吗?”韩晴轻轻咬上一小口,露出甜甜的笑容。
正当我要说什么的时候,隋神拿着中华和谢一凡乐着过来了,一见韩晴,隋神打趣道:“兄弟,你不能偏心啊,我们的呢?”
我白了他一眼,随即递上雪糕,然而隋神怒道:“还有天理吗,老冰棍儿?”
谢一凡打圆场:“没事儿,我就喜欢北京老冰棍儿。”
我发誓,我真没有看见拿的是什么。
接下来,我们四人同行,送韩晴回去,路上韩晴讲述了她们如何如何不用训练,如何如何轻松,说的隋神抱怨更大了。
路过拐角处,我一扭头,果然看见张伟和黑班长在促膝长谈,在他俩旁边皆是一男一女,唯独这两人破坏了画面。
“呦,这不是工设三虎吗?”张伟显然看见了我们,邀请我们过去。
我看了一眼韩晴,韩晴将吃完的雪糕棍儿给我,小声道:“明天再找你,拜拜。”
等我加入他们吹牛皮的阵营之后,我越想越不对,明天再找我?
这是在约我?还是随口一说?
他们的笑声我已屏蔽,思绪在乱飞,瞬间在脑海中构建出种种画面,明天会是我的机会吗?
晚上我和黑班长执勤,夜里三点被叫起来轮岗,天空中繁星点点,延庆的夜晚传来一丝丝凉意,也是难得,索性无事,我拿出刚秘密充好的手机来玩。
黑班长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我抬头笑道:“你可别嗷一嗓子,到时候指导员起来弄死你。”
我担心他吼,毕竟他张开嘴已经有吼的动作,黑班长咧开嘴对我嘿嘿一笑,我摇头表示:“别露出你的牙,飘那儿怪吓人的。”
黑班长过来和我坐在小马扎上,我望着月色,一时间出神了,韩晴那一句“明天找你”瞬间涌上心头。
“你天天和张伟出去溜达,可看见哪个姑娘不错?”我收回心绪问道。
黑班长扭过头严肃道:“那是欣赏,你不懂哥的境界。”随后又咧开嘴笑。
我没在理他,他望着月色沉思良久,最后沉吟道:“其实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一个人,或多或久会有些期待,或多或久会有些遗憾。”
我瞬间提神,笑道:“没想到叱咤风云的黑班长也是一个多情种子,看起来有故事。”
黑班长没有回头,久久之后道:“为什么说也是?”
我的笑容凝固了, 是啊!我为什么说也是,难道我也有同感吗?
我们没有再多的交流,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我叫醒谢一凡和廖嘉诚,轮班换岗。
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认识韩晴一年了,我本以为和韩晴保持这种关系很好,至少心中有期待。
然而我还是高看了自己,我的内心在昨天已经摇动,该不该表白是我的纠结所在,我害怕,我害怕表白之后失去所有,我甚至能感觉到失败的心痛。
起床号角吹响,终于熬到这一刻,伴随着抱怨的声音,我们叠起了军被起床洗漱。
当黑班长整理队伍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疲惫,我猜他也没睡。
今天重复军旅的生活,我一直心不在焉,时间就这样流逝而过,我都记不得今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夜幕降临,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我随着隋神去了超市,他又去说服阿姨卖给他一包华子,而我则希望在里寻到什么。
“嘿嘿,走!”隋神晃着手里的中华,一副满足的样子。
没有遇到她,我无比失落。
路过拐角处,果然又遇到了黑班长和张伟,隋神加入进去,这三人高谈阔论,目光迷离。
我望着韩晴的宿舍楼,一时间有些出神。
“不是,你俩天天这样有意思吗?”隋神批评教育他俩,张伟嘿嘿一乐:“你不懂。”
“有些事你做了有一半的可能,有些事你不做一点希望都没有,不在这努力,老大徒伤悲!”黑班长反教育隋神。
可是这番话到了我耳朵里却在轰鸣。
是啊,做了有一半可能,不做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我扭头看着黑班长,他意味深长地冲着我点点头,这一刻,我心里的障碍似乎破碎了。
“对,我能给你最好的未来,我能给你全部的快乐,只有我能做到全心全意,我要追到你,我要给你一个浪漫的表白! ”我暗自发誓。
随后我不理会隋神叫我,径直奔着宿舍而去。
手机!手机是我现在能找到她的唯一途径,我要告诉她!
等我拿着手机的时候,我沉默了。
我突然想到,我不能就这么轻率说出, 我不能这么草率行事!我心中飞快构思, 构思一个完美计划!
当韩沫听到我的想法后,他一阵错愕,随后确认一遍后,再度确认一遍。
“我支持你,我给你提供技术策划,反正在红星报这边我也有时间。”翰沫也跟着我激动不已。
隋神听到我的想法,直接就是一个大拇指:“兄弟,你终于是一个男人了!”
我无语,什么时候我不是一个男人了?
而后,谢一凡、廖嘉诚、张伟、黑班长一起进来帮助我策划,期待着我的成功。
接下来训练之余,我们凑在一起讨论,引得教官过来,意味深长道:“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我猜猜,你们走的时候要给我颜色?”
张伟哭笑不得,不得不上去做公关,攀着教官肩膀一通解释,把教官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结果就是,张伟做了五十个俯卧撑。
我从韩沫口中得知,我们军训后的最后,会有一场文艺演出,他正在收集节目,我明白那时候,是我的机会。
接下来,我主动联系了我们南舞团几个同级的人,凑起来准备一支舞蹈,其中包括韩晴。
再次和韩晴搭档,我们默契十足,虽磕磕绊绊,但也顺利,在文艺演出前,我们完成了最后的排练。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到了军训时间的最后时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韩沫在晚会开始前拍了拍我,并冲我点头,露出坚定的表情。
我扭头看着化妆的韩晴,微微一笑,心里道:“韩晴,你准备好了吗?”
雷鸣般的掌声送给各支参加晚会的节目,现场气氛已经达到高潮,就连教官们都激动不已。
在期待中,我们的节目临近,我的心止不住开始扑通跳。
“接下来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校人气社团南舞团登场!”主持人报幕, 现场轰鸣。
台下传来隋神、张伟他们高亢的喊声!
我看向韩晴,韩晴似乎也意识到我的眼神,她扭头冲我微笑,露出晶莹剔透的小虎牙,我的心在跳动。
站在台上,我清楚看见韩沫的 OK 手势,清楚的看到隋神他们的加油动作,这 一千多张脸充满了期待,这一千多人将作为我的见证。
音乐起,身随乐动,手起脚落,我缓缓闭上双眼,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有节奏的律动着,同时我在期待,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我想已经到时候了。
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重重的喘息声回响在这舞台之上,望着台下一千多部手机组成的荧光棒阵,我长出一口气,然后扭头冲着韩沫微微点头。
灯光摆动聚集在我和韩晴头上,其他队员适时而退,音乐起。
“怎么回事?”管理灯光的老师责问韩沫,不过我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韩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呼吸急促,盯着我,不可思议的盯着我。
“加油!”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一个头,瞬间雷鸣般的加油声响彻云霄,老师们没有立马冲上来制止,我很感激。
我拿过谢一凡递给我的野花束,拿过主持人的话筒,走到韩晴面前,轻轻道:“韩晴,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我看不见你的时候如同小黑屋里的蚂蚁般, 无助、孤独、期待,我近似疯狂,我以为我能克制自己,但是我做不到,只要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满满都是你。我想这不仅仅是喜欢的范畴,我想对你好,把我的心给你,每天疼你,一生一世。”
我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这里只有韩晴和我。
我清楚的看见韩晴蹲下捂住了头,她在颤抖。
我毫无所措,她这是哭了吗?
“答应他!”
“嫁给他!”
...... 无休止的喊声汹涌而来,我蹲下来,没想到韩晴一把将我抱住,现场瞬间达到高潮!
然而我清楚的听见了我心碎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声音。
“对不起。”韩晴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脑海里,愈演愈烈。
我没有了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