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北凉边军

  龙眼儿平原大败,北莽丢了万余精骑和洪敬岩这个大宗师不说,最让董卓头疼的是,这一战损失了九成一等马栏子,这样一来,虎头城以南,还真就两眼抓瞎。相比于大媳妇的撒泼,董卓更在乎女帝的态度,这倒不是他有多怕这个“皇帝姐姐”,而是他准备从她手里捞出必死之人——林符,这样逆潮而动实在不是南院大王的风格,但这一次,他虎口救人,原因无他,杀了林符,黑狐栏子的脊梁就断了,大批的新斥候,也需要一个老手来调教。董卓两手合十,大拇指快速打着转,盘算着怎样开这个口。

更南一点的地方,被袁南亭“驱逐”出龙眼儿战场的李翰林没有换马没有包扎马不停蹄地南归,身边数百骑无需指令,马头全都直指清源军镇,他们的袍泽正躺着被送去那儿,白马校尉李翰林的兄弟李十月躺在那儿...

褚禄山赶到的时候,李翰林的刀正要出鞘,都护大人连忙喝止住了这个伤口和刀尖尚在淌血的游弩手。

“怎么回事?”褚禄山皱了皱眉头,众人只觉得心里一悸,不由地要哆嗦一下,那名文官倒是不卑不亢,“回禀都护大人,李校尉阻拦我等公差,不让下官将李标长写进阵亡名单。”说完朝褚禄山和李翰林一揖,便要抬笔登记。霎时,陆斗,方虎头都拔出了凉刀,雪亮的刀光甚是渗人。

李翰林不再看那名文官,盯着自己既熟悉又陌生,又敬又怕的褚魔头,开口说道:“这一次的军功,我李翰林丝毫不要,只求都护大人容我‘兄弟’晚死几个月,好让咱们哥四个在那三十万石碑上做个邻居。”

褚禄山冷冷一笑,“嚯,长本事了,跟我讨价还价。”

李翰林表情一滞,略微昂了昂头,就那么看着褚禄山。

褚禄山瞟了眼躺地上的李十月,扬起大手拍了拍李翰林的肩膀,“今天,不止你一人死了弟兄。”说完,看向这群人人带伤的精锐骑卒,“世人都说白马游弩手冠绝天下,怎么?死也要挑地方挑时候?矫情!死了,和袍泽死一起,对我褚禄山来说,就算善终了。”

李翰林低下头,他已经帮着褚禄山说服了自己,是啊,齐当国死了,他褚禄山就算铁石心肠,这会儿也不见得比自己好受。见李翰林低下了头,方虎头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陆斗走上前,从地上捡起李十月的佩刀和弩,默默地走开了。

褚禄山走过去抓起李翰林的头发,狠狠地说道:“带着你的人,滚去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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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莽战端又起,双方斥候更是罕见地成规模在龙眼儿平原决战,李二虎夫妻俩的心又悬了起来。只是随着北凉大胜,北凉王手刃洪敬岩的消息传开来,家里的气氛就缓和了些,直到李十月的家书寄到家中,李宅上下这才活泛起来。信上说龙眼儿平原大捷,游弩手居功至伟,眼瞅着自己和老陆就要升千夫长了...这一趟要去流州,说是凉州关外也就剩些驴栏子,他们此行要去会会前南院大王黄宋濮的宝贝斥候...最近的这封信,随信而来的还有一枚私章,来信解释说这是李翰林给妹妹的信物,打完仗就回来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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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走流州,一月不到,前些日子还在隔岸观火看乌鸦栏子笑话的东路军斥候就死伤逾半,想要获得龙象军哪怕一丁点消息都要成标成标地死人,无论黄宋濮如何狗血淋头地骂还是重赏以求勇夫,手下那些昔日傲慢无比的私军栏子都吓破了胆一般。直到有一日黄宋濮亲自截杀了一标白马游弩手,才真切体会到为何自己视为精锐的斥候如此不堪一击,那标游弩手见到自己的骑军之后,突围的五骑像是很不情愿,而转身的这四十五骑,一脸漠然,一脸释怀,仿佛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黄宋濮实在想不出这些游弩手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不像穷途末路的孤狼一般冷静残忍,而是像那些被掏了狼窝的母狼一样炙热疯狂,不顾后果,自绝后路。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青苍城,看着城上迎风招展的徐字王旗,黄宋濮从未这般不自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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