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自杀?那人呢?还在家?”我接到了对象的电话惊呆了,生活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那为什么入不了葬?”我不解的问,只听对面嘈杂大声喊道“因为她妈妈对外说是心梗,但没有医院死亡证明,说报警来着,警察处理的案发现场,等尸检结果出来后再询问才会有定论”“啊……天啊!还有这样的事”。“我回去再说吧!这边太乱了”对象草草地挂断了电话。
季笙是我和我对象共同的朋友同学,她患有先天的心脏病,早些年父母四处求医,由于80年代,医疗啊,经济啊什么的都相对落后,钱花很多,病一直没有结果。在独生子女的年代里,她父母冒着背负被单位辞退的风险又生下了她的弟弟,所以她很早就明白了,父母担心她活不了很久,是一个不再受关注的女孩了。不爱说话,学习一般,总是自己独来独往,成为了她整个童年的回忆。
我和我对象都是在大专里认识的她,那时她总是爱腼腆的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很慢,但人很善良,很爱帮助人。
一次大课间,我和同学在教室里狂逗,躲闪之间,碰倒了墙角里的热水瓶,热水瓶的胆碎了,好在外皮是铁的,没有溅到周围,热水溅在了凉鞋上,脚面烫红了。我大声尖叫:“坏了,坏了,怎么办?”其他同学也被我的尖叫声吓到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只见季笙从书包里拿出来了手帕和凡士林,她不急不慢,但略显娴熟的帮我脱下鞋,擦干了脚,涂抹了药,扶我到座位,又默默地去处理打碎的热水瓶,老师到的时候问清了情况,就给我父母单位打了座机让他们来接我了。这件事让我记忆尤深,因为她平常是那么的安静,寡言,也很少与人交流,确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之后这个沉默寡言瘦弱的女孩子就进入了我关注的视野,我时不时的就去想逗逗她,给她买些小零食,想了解她更多,邀请她来我家玩,把我喜欢的小头绳啊!好看的刺绣手帕啊!等等我喜欢的时不时的送给她,但相反,她确很少说她的家庭,分享她的东西,这让我有些不高兴。
这天,我甩手把一块妈妈给我买的新橡皮扔到她的课桌上,不高兴的说:“这是块新橡皮,别用你那个了,太小太难看了”,“我不要,我这块还可以用”她笑咪咪的推给我说。
我更加地不悦“你又不是第一次拿我东西了,还腼腆什么”,她站起身来朝教室门口走去,突然回头憋红了脸说:“那不是你硬给我的吗?我又没要,大不了都还给你。”
这句话让我觉得自己的话说过了,但由于自尊心的驱使,哼了一声变转身坐回了座位。
过了几天我主动带了小礼物找了她说:“我其实就觉得好朋友应该彼此坦诚,不要隐藏什么,你说我带你去我家,给你我最喜欢的东西,让我爸妈给咱俩做好吃的,一起做作业,可你呢?没带我去过你家不说,连基本的小礼物都没给过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她好像要说些什么又停下了,泯了泯嘴“好,放学我带你去我家。”
跟随着她不紧不慢的步伐,我们走进了一条羊肠小道,左右错综复杂的平房,杂乱的让人受不了。推开一间破旧的门进去便是乌黑一片乱糟糟的生活场景。突然,上铺传来一声:“姐吗?”这声音吓我一跳。“姐,妈弄爸看病去了,你抓紧给我做饭,我下午还有课了,诶!姐,那什么身上有钱吗?再给我来点钱,”说着从上铺一跃而下,手脚并用的摸起季笙的上下衣口袋。季笙用余光看了我一眼,边打弟弟的手边说“你能不能有点规矩,没见有客人吗?”
顿时尴尬的场景让我脑钝语迟了,看着那瘦小忙碌的身影呆如木鸡的我不知道该干嘛了,她喊了我几声“出来吧,出来吧!我和你说句话”。“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带你来我家的原因,咱们是朋友,我坦诚了,你还会和我成为朋友吗?”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紧接着说“你走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说罢,把我推出门口。
转眼进入了2016年,在一个广场的淘气堡里,我见到了熟悉瘦小的身影,我抱着试试看得心态,走到了这个女人的面前。“季笙,你是叫季笙吗?”她呆呆望着我许久,“你是……对,是我啊!”她也满脸惊讶的看着我,“咱们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久违了的见面让我们感觉由为亲切,往事的种种一幕幕的过眼云烟。“国,快来叫阿姨,这是妈妈的同学好朋友”她招呼过来正在玩耍的儿子,我也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彼此认识,孩子们便玩耍去了。我们开始了一下午的长谈。
她这些年心脏一直不好,大夫要求换瓣,家里经济不允许,也就一拖再拖,结婚父母不同意闹得两家的关系基本没什么来往。生孩子那年也因为心脏问题,大夫强烈要求她不能生这个孩子,但她觉得怎么都死,要死早就死了,现在有了孩子即便死了,自己也值得,就毅然决然的坚持生下了这个儿子,在产床上,几度抢救,最终母子平安,讲述中我听得感动万分。他十分爱他的丈夫,言语间感觉得到她的幸福,我们彼此留下了电话微信,以便时不常的可以闲聊和出来小聚。
“孩子病了,你回来看看他啊!”季笙小声无奈地给他对象打着电话,“我不需要上班嘛,哪有那么多时间总看孩子,再说你是干嘛的,嘟……”声音大到坐在一旁的我都听的清清楚楚。
“怎么了?孩子病了吗?”我询问道:“是不是今天不该叫你出来吃饭啊!需要我帮忙吗?”我看着她无奈地表情和木讷的眼神,彼此默默地坐了许久,她突然低声说“我想我应该离婚了。”我没有劝她什么,我知道她一定承受了许多,也没有再深问些什么,因为那已不再重要了。只是夹着手中的筷子往她的碗里放了更多的菜和肉,微笑地说:“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再那之后,我们没有再联系,直至前天她拜托我给她儿子买的衣服寄到了,才想起拨打了她的电话,拨打几次都没有人接,这样我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因为她很少这样的,晚上我躺在床上再次尝试去拨打她的电话。电话接通了,我没等对方说话就火冒三丈的喊了起来“你这一天干嘛去了,电话不接,微信短信都不回的,急死人了,你儿子裤子到了,明天来我家取吧!”对方停了许久没有回复“喂,你听我说话了吗?你干嘛了!”我急迫的追问着。
“你是她朋友吧!她死了!”声音粗旷低沉,“什么?您说什么?我找季笙,您这是季笙的电话吗?是不是我打错了,对不起啊!”我刚要撂电话,对方再次传来确定的回答:“这是季笙的电话,她死了,我是她妈妈,你们关系不错就来看看她吧!”
这样的回答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通知了我的对象,一起开车去往了她的家。
映入眼帘的整个灵堂的摆设,熟悉的照片前面确点着高高的白蜡烛,我完全崩溃了,“这是……这是怎么了?”我放声大哭起来,对象边搀扶着我边安抚说让我平复一下心情。“她是心梗,昨天早上没了,事发挺突然的”季笙的妈妈边递给我纸巾边说道。我点了点头,只是默默的回复着一切,大脑回忆着和她的过去种种。
回到家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反复回忆着种种过往。老天真不开眼,她从小经历了那么多,身体的煎熬,生活的所迫,经济的拮据,她都挺过来了,为什么偏偏在现在上有老人未尽孝,下有儿女未尽责时就纳入西天了呢?
随之第二天的早上,就接到了我对象的电话,就是开篇的那段。这更是令我震撼,不能正常下葬,非正常死亡?不是心梗吗?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象回来和我讲述了现场听到的信息,是她的弟弟,去她家找她,敲了许久都没有应声,就自己拿钥匙开了门,发现房间没有人,走到卧室,发现人掉在阳台的横梁上了,吓得马上报警了,为了掩人耳目,对外说是心梗。“那人为什么不能下葬啊?怎么也先入土为安吧!”“可是已经报警了,警方一介入就是非正常死亡了,所有要先走法律程序的,要先等尸检结果,问询相关信息,才能定论的,就像你说的,她那么苦都挺过来了,万一不是自杀呢?”对象笑嘻嘻的对我说,我边拍他边说“别瞎说了,这都够乱的了,你怎么还能开出来玩笑!”
不过自杀这个判定,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了,不是心梗,不是天命,那她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和丈夫离婚,接受不了?孩子呢?不要了,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一统胡乱猜测揣摩,让我觉得精气浩劫。未来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