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是生活中的庄严仪式

母亲虽为农妇,但颇讲卫生,尤其是对洗菜做饭,锅碗瓢盆,清洗得格外仔细。好多人家,看似干净利索,实则很脏,原因在于抹布与抹洗子不分。老家方言,抹布,指专门用于洗锅涮碗擦筷之用,而抹洗子,指专门用于擦洗桌子、灶台和炕山脊之用。如果二者混用,其卫生程度可想而知。

因而自幼便养成一种怪癖,就是在别人家吃饭时,会特别注意这个细节。少时在乡下,过年过节走亲戚,我若发现谁家抹布与抹洗子不分时,就会强忍美食之诱惑而很少动筷子,借口胃不舒服而逃脱,宁可饿着肚子回家。

自幼听母教诲,形成饭前便后洗手的习惯抑或洁癖,如遇特殊情况而无洗手条件,便如芒刺在背或者苍蝇在喉,绝不会用手拿食物,而只能端碗喝汤,拿筷夹菜,或者只吃能剥皮的食物。当年村西头有一家,淳朴善良,虽名叫亮堂,但家里却是暗无天日,脏乱差的名气逆风还传十里,凡是到他们家帮忙之人,临近饭时,都会找借口回家,避免在他家吃饭,实在推脱不了时,就只吃蒸红薯,剥皮再食,自然就无肮脏之虞了。

因为饭前要洗手,还受到过一次小小的打击。那年我才十多岁,村东头的老姑父过六十大寿,我跟着家人去凑热闹,吃饭时我就问老姑,老姑,洗脸盆在哪呢,我要洗手。没想到老姑很不屑地应了句,洗什么手呢,手上又没有沾上狗屎。当时弄得我很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母亲打了圆场,说是俺家娃儿就是有这样的怪毛病,说完用碗舀水给我洗手才算了事。

随着年龄增加,洗手的习惯或洁癖强化了,一切都源于爱心和健康的心理诉求。

爱心的驱使成为重要动因。爱女出生后,洗手成了进门后的重要一环。在外风尘仆仆一路归来,手上难免沾惹尘土细菌,而女儿尚幼,抵抗力差,所以进门更衣洗手,成为重要的步骤,然后才放心地去拥抱爱女,尽享天伦。

抗击非典的需要固化了习惯。二零零三年,飞来一场号称非典的横祸,疫情蔓延,人心惶惶,我所在区域成为重灾区,亲朋好友无不牵挂,防病抗病成了重中之重。防病的措施之一,就是洗手。洗好手,手洗好,看似简单,但要做到除去病菌,保障健康,并非易事,需要科学的要求和程序,要用流水,打好肥皂,反复清洗三遍,才能达到健康要求。

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再改变,更何况是洁癖呢。直到到现在,妻子女儿看到我反复洗手时,都还会善意地奚落我,说真是毛病,洗一遍就可以了,犯得着那么洗吗?家里的肥皂都是被你浪费完了,我笑着回答,我也就这点毛病,可比抽烟喝酒省钱多了,再说啦,还不是因为爱你们才养成的这个毛病吗。

仔细想想,洗手的确是生活中的大事,而且是一种庄严的仪式。手乃人接触外界事物的重要器官,是生活、工作的重要器具。所以,古往今来,人们都把洗手当成一种重要的仪式来对待。

当然在洗手的顺序上会有例外。在某次喝茶中,就听到这样的趣事,说的是关于洗手的顺序。一般人,都是饭前便后洗手,但有厨师却不是,而是饭前便前才洗手。厨师怕弄脏了自家的裤子和命根,所以便前洗手,至于便后是否洗手,就看个人的道德素质和敬业精神了。

平常的洗手,是在表达对食物的尊重、对健康的渴求和对生命的呵护的一种庄严的仪式。活着,就是一场修行,对生命的呵护,对健康的膜拜,对食品安全的追求,对赐予我们一切的上天的感恩。洗手,看似洗去我们手上的污垢和细菌,实则是洗去我们内心的不安、惶恐、焦躁,让我们心安理得,心平气和,过好每一天。

重要时刻的洗手,当然就更为庄严。譬如祭祀、膜顶礼拜,必须更衣,焚香沐手,毕恭毕敬,庄严肃穆。古代的文人们,甚至在读书时,也要焚香沐手,营造一种静雅的气场,虔诚的心态,完全融入书里的乾坤,和作者进行灵魂的沟通。

最让人惊心动魄的,那就是金盆洗手。据说,金盆洗手源出于圣经故事。据《圣经》记载,犹太人当局判定耶稣犯了死罪,但他们无权执行这种判决,就把他送交罗马巡抚彼拉多,要求判他死刑。彼拉多认为耶稣没有做什么坏事,打算释放他,并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犹太人在耶稣和一个杀人罪犯巴拉巴之间选择一个释放给他们。众犹太人在大祭司该亚法的指使下狂呼乱叫,坚决要求钉耶稣于十字架,释放巴拉巴,并且威胁说:“耶稣自称是犹太人的王,就是背叛恺撒。你若释放他,就是对恺撒不忠。”彼拉多只好让步,说:“流这义人的血,罪不在我,你们承当吧。”并用金盆拿水在众人面前洗手。之后,金盆洗手就沿用与江湖,成为江湖了却恩怨、实现再生的最庄严的仪式。

也许你还不知道,还有一个全球洗手日呢。鉴于用肥皂洗手是所有国家和社区在技术和经济上都力所能及的拯救生命的干预措施,促进用肥皂洗手公私伙伴组织(PPPHW)便发起了“全球洗手日”活动倡议,号召全世界各国从2008年起,每年10月15日开展用肥皂洗手活动。

由此看来,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江湖恩怨里,或者宗教道义上,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洗手,都是重要的卫生习惯,都是一种庄严的仪式。因此,我们都必须心存虔诚,认真对待,为了爱,为了生命,为了健康,为了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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