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天津、呼和浩特、包头等大中城市和知识青年大批来巴彦淖尔盟插队落户的1964年和1965年,正是巴彦淖尔盟农村普遍开展“四清”运动期间。在1963年2月的中央会议上,毛泽东主席总结湖南、河北等地的经验,提出“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决定在农村进行以“四清”为主要内容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四清”原来的内容是“清账目、清仓库、清财物、清工分”,后来在进行之中,1964年底至1965年初,中央在北京召开工作会议,毛泽东主席主持制定了《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称“二十三条”,规定以后的“四清”内容为“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这个时期,正是巴彦淖尔农村“四清”运动轰轰烈烈开展的关头。中共中央华北局和内蒙自治区党委先后把临河、五原作为“四清”试点,派了由大队人马组成的“四清”工作队,领导农村的“四清”运动。
“四清”运动结束后不久,1966年“文化大革命”运动又开始了。1968年冬到1969年春,内蒙古革委会领导执行极左路线,在内蒙古自治区自上而下发动了所谓“挖乌兰夫黑线,断乌兰夫流肃”的“挖肃”运动,即挖“内人党”运动,各级革委会又往农村、牧区派出了指挥“挖肃”的“工宣队”或“军宣队、贫宣队”(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贫下中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无论是1964年和1965年间的“四清”工作队,还是1968到1969年间的“工宣队”或“军宣队”,在“四清”运动和“挖肃”运动中以及后来农村开展的“打三反”和“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斗争中,都吸收了一些知青当工作队员或“积极分子”,把他们推到了“阶级斗争”的第一线。
一般地讲,在当时的运动中被选为工作队员或积极分子的,都是一些家庭出身好、政治思想也表现较好的知青。特别是“文化大革命”中、下乡知青既被看作“再教育”对象,又被看作是“三大革命”运动中“一部分最积极最有生气的力量”。各级领导选拔他们参加工作队、宣传队或当积极分子的本意,一方面是搞运动需要,另一方面确实想让这些知青在“三大革命”(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中经受锻炼,增长才干,从中培养和选拔干部。但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被选拔当了工作队员或积极分子的知青,绝大多数都难以幸免,在运动中跟着工作队或宣传队,不同程度地执行了极左路线。特别是1968至1969年间的挖“内人党”,当时,上面的所谓“挖肃指挥部”不断发布耸人听闻的公告,说内蒙古地区“内人党遍地皆是”,“内人党组织星罗棋布”,“要打一场深挖内人党的人民战争”等等。当时有的知识青年就想,让我们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怎么一夜之间,那么多贫下中农、贫下中牧、基层干部、共产党员都成了“叛国投修的内人党”?他们心里迷惑,但经不住上面一再上纲、加温,致使许多知识青年出于对“阶级敌人”的无限仇恨,也就勇敢地冲锋上阵,参与搞“逼、供、信”。但是,由于这些知青个人思想品质和政治素养不同,在执行极左路线过程中,其表现方式、执行程度和所造成的后果也各自不同。
路漫是在临河县乌兰图克公社插队的北京知青,她后来写过一篇题名《火筒·铁匙·内人党》的文章,写的是当年她参与挖“内人党”的情景。这里不妨原文转录,以供读者解析。
初春,一间低矮简陋的黄泥小屋里,我正坐在炕上,百无聊赖地盯着一只圆鼓鼓的虱子从炕上铺的白毛毡爬上我的裤脚,然后又急急忙忙啧着我的腿往上爬。大概它想快点钻进我的衣服隐蔽起来,然后再慢慢享受我青春血液的好滋味吧。哼!白日做梦!我注视着它,等它爬到了我的大腿上,我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把它捏住,然后放在油光光的炕板子上用大拇指盖一按,“啪”的一声,这个小小的野心家便连同它的美梦一起破裂了。虱子肚里的血染红了我的手指。我厌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和我并排坐在炕上、斜靠着被垛的那个蒙古族老汉,心想:这血一定是他的!
那一年,我19岁,到河套平原插队不久,就赶上“挖肃”运动,目标直指蒙古族干部,有的地方连普通社员也受到审查。这个蒙古族老汉原来是大队副书记,据说常和公社的一个蒙古族副书记(已自杀)一块儿喝酒。既然那副书记是“内人党”成员,那么这老汉也跑不了啦!于是,前几天大队就派人把他叫来,隔离在这间小屋交待问题。负责本大队“挖肃”的是大队正书记,汉族,部队复员干部。贫苦出身的蒙古族副书记呢,也是50年代的复员兵。都是复员兵,又曾长期共事,正书记也不好意思翻脸太快,而我这个负责记录的女知青呢,又从来主张要文斗不要武斗,因此,这老汉总算没受皮肉之苦,这也是他不幸之中的大幸吧!
他已被隔离了好几天,我的记录本上却还是一片空白。原来也曾满满当当地记过好几张纸,可记完一会儿就全撕了。开头,他矢口否认参加过这个组织,在我们夜以继日的政治攻心战术之下,他才开始吞吞吐吐地交待问题。可在他云山雾罩地胡扯了一通之后,我们让他在记录上签字,他却说:“这字我不能签。”问他为什么?他说:“共产党员说话要负责任,刚才我说的那些全是胡说不道,瞎编的。”我火了,问他为什么要瞎编,害得我手忙脚乱地记录?他说不胡说怕挨打。那个公社副书记就是受不了逼供拷打才自杀的。这一来,倒让人没法治他了。可是我也不甘心白白受他愚弄啊,于是就让他到地下站着,反省为什么说鬼话。这瘦长的老汉慢悠悠地伸开他弯曲的长腿下了炕,一边伸懒腰一边说:“哎哟哟,腿都坐麻了!”
那一阵,我们专案组成员都是自己带来米、面、菜、油一块儿做饭吃,革命同志不分彼此嘛。专案对象则顿顿由家里送饭。有一天,天都过了晌午了,没人给他送饭来。天快黑了,我们开始包饺了,仍然没人给他送饭来。他饿急了,在地下转天了磨,嘴里一边叨念着:“这是咋来来?跟爷划清界线了?日他的!”正叨念,外边进来一个人告诉他:他的后老婆生的六个娃娃全得了肺炎,他的前妻生了大儿子(原在边防部队服役,因有“内人党”嫌疑被打发回来了)忙着帮他后妈挨个往医院送病娃娃呢,顾不上给他送饭了!老汉一听,愁云满面,又开始叨咕:“哎哟哟!看起来今天要把老鬼饿死喽!”我们不理他,仍埋头包饺子。第一锅饺子煮熟了,我们对他说:“老马,拿碗捞吧!”他听了一愣,不相信是叫他。我说:“我们对你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虽然你不好好交待问题,我们也不能让你挨饿,吃吧!”于是他也不再客气,捞了满满一大碗,狼吞虎咽起来。吃完了,他放下筷子,我问他吃饱了吗,他说吃饱了。可等我们挨个吃完以后,他看见还剩下一碗,就问:“你们都吃饱了?还吃呀不了?”得知没人吃了,他尴尬地摸摸脑袋,笑笑说:“唉,没人吃我把它吃了吧!”我奇怪地问他:“你刚才不是说吃饱了吗?”他说:“嗨!我白吃了你们的饺子,哪能让你们不够吃啊!”原来如此!
饺子吃完了,气氛缓和了许多,于是,我们郑重其事地问他到底有没有“内人党”这回事?他说:“唉!不知道是哪个挨枪崩的鬼嚼出这么个东西来坑人哩!听也没听说过,上哪儿参加去!”我将信将疑,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于是就转了话题开始神聊、搬杠。老汉盘腿坐在炕上,就着昏暗的油灯抽着烟,悠悠自得,仿佛忘了他是个受审查的对象。我问他为什么后套人管炉子上的烟筒叫“火筒”?他说火筒安在火炉上,有时候火旺了,火苗还从烟筒口窜出去,所以叫火筒。我说那是走烟的,叫烟筒,你说叫火筒为什么人们把锅、壶坐在炉子上而不坐在火筒口上去?他说,凡是跟火炉配套的都叫火什么,比如火钩子、火铲子,就是这么个叫法嘛!我想想没法驳他,又将他一军,问他为什么后套人管炒菜用的铁铲子叫“铁丝”,难道细细的铁丝能在锅里翻菜、盛菜吗?他答不上,就说:“唉!娃娃,一个地方一个风俗,就是那么个叫法,我也没文化,不知道那个“丝”字怎么写,反正人人都那么叫,人人都知道‘铁丝’就是锅铲子。你们还小哩,牙也没长全,知道个甚?往后听见的新鲜事还可多哩!
其他专案组成员听我们一老一小,一个老蒙古、一个北京人搬杠搬得还挺起劲可乐死了,笑得前仰后合的。我可火了,心想:我都快20了,还小?还用你管我叫娃娃?刚才吃饺子时对他的怜悯之情一下子全消失了。我沉下脸大喝一声:“别胡说八道了!好好想你的问题吧!哼!”他一听,脸上的笑容马上僵住了,然后,双手抱住膝盖,长叹一声,抬眼望着房梁,一言不发了。
若干年后,当我更多地了解了古汉语之后,我才明白,河套平原的语言深受陕西方言的影响,而陕西文化历史悠久,许多古代词汇仍沿用至今,比如把不说话叫“不做声”;把容貌可人叫“可惜”;把下地干农活叫“受苦”,以及许许多多诸如此类的词汇。至于这“铁丝”嘛,我想原意一定是“铁匙”。口音不同,“匙”字读成了“瓷”,“瓷”字又转成“丝”,所以,铁铲就成了“铁丝”!
就这样,在河套平原上那荒凉原野的小土屋里,几个专案组成员和一个所谓“内人党”成员一起度过了10几个日日夜夜。最后的成绩是:我长了满身虱子;而蒙古老汉由于难得成天坐着不干活,枯瘦的老脸上泛出点油光;其他的人则耽误了自家和队里的农活。后来,上边下了文件,结束了“挖肃”运动,给受迫的蒙古族干部群众平了反。于是,老汉开长腿晃晃悠悠地回家去了。
春耕开始,蒙古族副书记、他的大儿子和我们这些知青一起在羊圈里起圈,往地里送肥,挖的挖,担的担,大家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好像前一段并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再后来,在那个汉族书记的撮合下,我这个北京知青成了那个蒙古族老汉的大儿媳妇,在后套平原上生了根,开了花,结了果。
我们通过阅读本文可以看出,作者路漫是属于参与“挖肃”的知青中的“温良恭俭让”的那种类型,她性情温和、心地善良,心中的良知并没有被那来势凶猛的有关“挖肃”的荒谬蛊惑而泯灭,她“从来主张要文斗不要武斗”,尚敢于“实行革命人道主义”,给那老汉吃饺子,审问过后还和那老汉“神聊、搬杠”,就她所不明白的河套方言与老汉进行探讨。在她手下,没有让被“挖”者遭受皮肉之苦,甚至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言谈中还带着河套农民那种特有的幽默。所以,这个路漫虽然参加了“挖肃”,却并没有伤害与被“挖”者及广大群众的感情,“挖肃”运动结束之后,她照样和那位曾被她审问过的蒙古族老汉一起劳动,“大家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好像前一段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能有这样的结局,当然和路漫在“挖肃”中的表现有关,也反映了河套人的宽厚的品格。更有意思的是,这个路漫,后来还成了那个蒙古族老汉的儿媳。
在当年的“四清”和“挖肃”运动中,像路漫这样表现的知青并非个别,而是很多。确实,有的知青个人品质好,为人处事比较稳重,在参与“四清”和“挖肃”等运动中能够虚心向有经验的老干部学习,注意听取群众的意,喜欢动脑子分析问题,在运动的开展和形势的反复变化中,不断提高自己辩别是非的能力,不断加强与群众的联系,尽管他们也不可避负的说过一些错话,做过一些错事,但却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没有伤害群众的感情。巴彦淖尔农村牧区广大基层干部和农牧民群众是宽容的,也心如明镜,他们把这些表现好的知青视为社会主义的好苗子,爱护他们,帮助他们根据,他们各自所表现的长处,对他们合理地安排使用,积极培养。起初这些人有的当了生产队或生产大队的会计、团支部书记、民兵排长或俱乐部主任,还有的被选为生产队政治队长。在实际工作过程中,他们确实经受了锻炼,增长了才干。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之中大多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或共青团,后来有的被选拔抽调到公社或县里、盟里当干部,有的后来调到自治区党政机关当干部。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还有的通过被推荐上了大学,后来成为国家各条线路上的杰出人才。据1972年统计,巴彦淖尔盟插队知青中共涌现出先进知青小组160个,先进个人1160人;有163人加入中国共产党,11258人加入了共青团,871人被选拔进入了社队、旗县、盟和自治区各级领导班子。后来,有不少曾在巴彦淖尔插队的知青,成长为党和国家的厅局级以上领导干部。7000多人被推荐上大学或到工矿企业工作,92人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从巴彦淖尔兵团知青中走出去的各类人才更多些。
前面已经说到,在“四清”运动和“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在“一打三反”和“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斗争中,当过工作队员或宣传队员、积极分子的知青,情况不尽相同。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在极左路线的影响下,凭着一时头脑发热,鲁莽上阵。其中有的是被挟嫌报复、侯机夺权等别有用心的人所指使利用;有的在城里参加“红卫兵”运动时就曾有过“造反”和打人的经历,这时又有了“用武之地”;有的对下乡插队满肚子情绪,正想找机会发泄。有的只是头脑简单,为表现自己立场鲜明、敢于斗争,人家说谁是“阶级敌人”,他就把谁当作阶级敌人斗。这些人在“四清”和后来的“挖肃”运动中参与“逼、供、信”,充当打手,对被斗被“挖”对象张口就骂,动手就打,有过许多过激行为。广大群众对这样的知青自然另当别论。
从1964年在巴彦淖尔盟开始的“四清”运动和1966年开始的历时10年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几乎所有的插队知青都被卷进政治旋涡之中,正如大浪淘沙,最终在群众的心目中优劣分明,有的金子般闪光,受到广大群众的拥戴,有的和群众认可的优秀分子比较起来,则相形见绌。
还有另一种情况:在“文化大革命”中极左路线十分猖獗时期,运动的形势变幻莫测,知识青年也和社会上许许多多人一样,很难掌握自己的命运,今天你还被视为革命队伍的一分子,或称你是“勇敢的革命小将”,明天就可能把你当成批斗对象,甚至把你打成“反革命”投入监狱。插队知青和兵团知青中这样的事例都不少。用当时的阶级划分和政治标准看,这些人大多家庭出身不好,他们当时或因对“文化大革命”有过什么不满的言论,或因传播了有关林彪和“四人帮”的什么“小道消息”,或因敢于对抗执行极左路线的干部,或因说了一句什么话,作了一首什么诗,写了一首什么歌,就被极左分子们断章取义、牵强附会,无限上纲,把他们打成“反革命”,进行批斗、关押、直至判刑。巴彦淖尔盟插队知青中也曾出现过这样的冤案。至于兵团知青中,这样的政治冤案就更多些。
从“四清”到“文化大革命”接连发生的各种名堂的政治运动中,从上而下矛盾斗争错综复杂,种种社会现象光临陆离,人的命运各自不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往往变化无常。但是在河套平原,在巴彦淖尔的广大农村、牧区,不管“红色风暴”多么猛烈,“挖肃”运动的“十二级台风”多么凶狂,都不能完全摧毁人民群众心底的善良、纯朴和宽容的本质。在极左路线不断制造出来所谓“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中,受到政治迫害而遭冤案的知青毕竟是极少数,而对绝大多数插队知青来说,尽管当地基层干部、群众与他们之间也发生过这样那样的矛盾,有许多恩恩怨怨,但广大群众给予知青更多的却是同情、理解和保护,他们让更多的远离父母的知青感受到了难得的人间温暖。由此许多插队知青与农村基层干部、社员群众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以致多少年过去,他们对当年插队地方干部群众给予的关怀和爱护一直铭记心底,一种感恩情怀始终随着他们。这里仅举一列。
北京知青杨守仓,也是属于家庭出身“有问题”的一类,他本人为人仗义,办事机灵又能吃苦,1965年来临河县丹达木头公社忠义大队插队不久,就和当地的干部及社员群众间建立了较好的关系,尤其是和大队书记一家处得很好。大队书记对他也很关照,曾先后让他学过木匠、铁匠,还让他跟着黑皮匠学做牛皮绳。他样样都干得不错。后来还当上了生产队民兵排长。但是“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后,受当时无政府新思潮的影响,他曾与邻队的知事串连结伙,干了一些出格的事,得罪了一些人;也说过一些“反动言论”。“一打三反”中队里有人想“收拾”他,整了他的材料,上报公社要把他打成反革命坏分子。就在准备抓他的前一天夜晚,大队书记向他报了信,安排他连夜逃跑,让他躲过了一场谁也说不清会有什么后果的劫难。此后,杨守仓对大队书记一直心存感激。改革开放年代,杨守仓回到北京,发展成为一名很有实力的民营企业家。多少年来杨守仓始终怀着感恩之心和大队书记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几次回村探望,还曾请大队书记到北京作客,两人还像当年一样,睡在一张床上,彻夜长谈。后来大队书记不再当书记了,老了,生活上有了困难。杨守仓按月计算,给大队书记寄生活费,还出钱帮他在临河买了房子。2002年大队书记去世,杨守仓刚从青海回到北京,夜里接到电话,他毫不迟疑,立即起身奔火车站,赶到临河,含着眼泪和大队书记作最后告别,并帮助为大队书记安排后事。
在河套平原,在巴彦淖尔,说到当年的知青与当地群众的关系,这样的事例很多很多,可以说到处都有。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可听到这样一些感人的故事。多少年过去了,许多知青忘不了这片热土,忘不了这里的乡亲。他们把这里当及第二故乡,昼思梦想,还常常找机会回来探望。当年在乌拉特中旗插队的呼市知青郭平等人就是这样。郭平现任呼市十四中学教师,在2006年8月呼市知青举行的一次聚会上,他深情而激动地说:“在河套插队那几年,是一生中最难忘最宝贵的岁月,在那里尽管吃了许多苦,但是锻炼了筋骨,也锻炼了克服困难的毅力,这些比积累财富更重要更有价值。有了那段经历,总感到在以后的生活道路上,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当然,当年知青的处境不同,心情各异,对那段岁月必然有着不同的感受和评价。但绝大多数知青,在他的人生历史和记忆的库存中,都有着对巴彦淖尔,对河套平原,对那段插队生活的一些深刻的、美好的记忆。
“一打三反”注释
1970年1月31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打击反革命破坏活动的指示》2月5日,中共中央又发出《关于反对贪污、盗窃、投机倒把的指示》和《关于反对铺张浪费的通知》。根据上述指示和通知,在全国开展了“打击反革命破坏活动,反对贪污、盗窃、投机倒把、铺张浪费”的活动,俗称“一打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