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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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姐弟四个排行老三,在男丁中排行老二。据说年轻时被国民党抓丁去台湾,是爷爷极尽所能凑了两担芝麻换回来的,否则指不定也成了“台湾同胞”了。

      父亲曾贩卖过牛、培殖过鱼苗、还会给人治病,是我很敬佩的人。

      因为穷,父亲没进过学堂,不会写自己的姓名,却能看《三国演义》、《封神榜》、《薛仁贵征西》、《后唐书》等书籍,他讲的这些书中的故事曾伴我度过那艰涩的童年。

        父亲爱看书,所以爱买书。他好不容易有点余钱不买衣服也不买吃的,一定是买书。他还藏有几本医学方面的书,自己或家人有什么身体不适,他也能治个一、二,并凭自己的经验泡制一种活血化瘀、祛湿通络的药酒,惠及乡邻,从不收人一分一文。

      父亲勤劳正直,爱管闲事,没道理的事无论是谁在他那里都过不了关,为他这性格,母亲少不了给人陪礼道歉,过后人家都说父亲是个好人。

      父亲常怀一颗感恩的心,总念及别人对他的好,总是说这辈子很划算,比他的同龄人幸福多了,见过人家没见过的新鲜事,吃过人家没吃过的好东西,一种满足感常溢于言表。

      父亲也有很多遗憾,遗憾自己没有读过书,遗憾没能让大哥跟自己过,害得大哥也没读几年书;遗憾九十七年的岁月中没人喊过他一声“爸爸”。(因为大哥的妈妈生大哥时难产过世,大哥给了三婶娘抚养,他只能喊父亲“二伢”,为了尊重大哥,父亲要求我们兄妹几个都随大哥喊他为“二伢”。)

    父亲更有不舍和担心。在他弥留之际头脑十分清醒,舍不得离开我们,担心母亲今后的生活。他多次说道:“我走了,你妈怎么办?她耳朵聋眼睛瞎,怎么过呀?”神态极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2015年11月8日傍晚,天上下看毛毛细雨,九十七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爱他的亲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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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成份不好(外公是地主)才嫁给穷得丁当响的父亲的。她是个精明的人,懂得谦让,将邻里、大家庭里的关系都处理得很好。跟父亲没过个一天安闲的日子,整日忙了外面的农活还要忙家务。

      母亲也不识字,却很崇尚文化。在靠工分吃饭的六、七十年代,母亲都舍不得将我们兄妹几个拉下课堂放牛挣工分,要我们只管读书,将来成为像舅舅那样的有文化的人,(舅舅是解放前的大学生),哪怕年年年底分红,我们家总是超支,她也没有半句怨言。

      母亲很有主见,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张罗,宁可自己吃苦受累也不给我们添麻烦。

    2015年9月,父亲病倒了,母亲为了不影响我们的工作,自己一人承担照顾父亲的责任,三个多月呀,没日没夜也没累垮我那坚强的母亲。

      可是父亲走后的第二天,她精神垮了,神情恍惚了,生活再也无法自理了。每个周末回家,望着说胡话做傻事的母亲,常常让我潸然泪下,这是我那精明能干的母亲吗?

      她清醒后,知道了自己的窘态很伤自尊,常常暗自落泪,说:“我想死,不想活了,我这么傻活着丢人。”我们想着各种方法去开导她,去给她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

      那段时间,母亲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好在哥哥姐姐都在她身边,给了她很多照顾和安慰。在他们精心照料下,母亲的气色好多了。16年下半年几乎很少犯糊涂,只是时常去父亲坟前和他说说话。2017年的清明节前一天她又去父亲坟头坐了很久,村里人常能看到她孤独的身影……

      春种农忙的一天,大家都去地里忙活了,不料母亲在家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只脚伤了,姐姐闻讯放下农活赶紧回家帮她洗干净,搽了药,弄好吃的端给她。

      第二天(农历三月十九日)一早,姐姐照样来给母亲弄饭吃,之后她就去地里干活,没多大一会儿,听人喊,说我那八十八岁的母亲喝了农药。此时,大家才明白,母亲早就准备好了农药,看自己摔伤了,怕给大家添麻烦,怕成了大家的累赘。我那自尊自强的母亲呀,我们从没把您当成负担呀!

      我的母亲就这样走了,带着我们心里永远的愧疚和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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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呼,子欲孝而亲不在。哀哉,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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