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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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迟春慢，春遭埋怨。可临到后来，你一眨眼，它嗖地过去，想抓也没什么抓。留一地落红随风翻卷，你叹春伤春又能怎样呢？

只能能到来年吧！放心，来年也是这样子。如我，觉得春天还被冷风锁着没有完全放出来，只是感觉有零星的红绿，想过几天再去看，哪知道仅两天，主流的花事已谢，在收拾着谢幕了。七分之一的春天，只能在不过瘾和再欺盼里岁岁年年。

入眼的繁花，如梅桃梨杏，大都是树类。油菜花的满目，因了面积，也因了它的长起，几乎是灌木的高度了。树花抖落，绿芽接班，似乎已是春天入驻，春事安排尽了。

我知道其实草更开花，也更多。大野之上，草先钻芽，再绿身，大地就是它们的颜色了。对一种草，开放自然有固定的时节，但整体却是没有统一的号令。春天当然开得最多，蒲公英的黄，羊奶草的白，地丁的紫，都是深入少年心的。有的草花开太小，几乎看不见，如大头针的针尖，我见过，却叫不出花的名字。爬根草的细茎上挑着三根或四根的蓬起，花和草没有多大的区别。

细致的探究，得问植物学家。草民的感觉，自然是它们明显的变化。迎春在陡崖或田埂，是大气势，铺展几十米是很正常的，它在野间，我索性把它当作草了。除它，没有大张旗鼓的草，只有默默淡淡的静开。八里山的草最少有五六千种，每一种的花都在一年内登场，我有很大很大的一群朋友了。

夏秋也有花开，只是必须细心和际遇才能相逢。一篷蓬勃的草在，你下镰猛割，收入篮子中。忽然看挨着那草根的地面上，有犹如游丝的花在开着，柔不可摸，轻不经吹，算是寄生了。你来了兴致，满山转着寻，却找不到几朵开着的花来。你不知道它们是春来已开过，还是秋到再吐香。

秋天当然被菊花点缀。白菊清雅，让人不忍侵犯。紫菊端重，如入山的思考者。黄菊大众，一花漫山，却是有臭气的。菊花的种类，我自是不知，但花有臭味，却实在是少见的。

树开花结果，草荣枯随季。树果实供人类，草生命给牛羊。果只那十天半月，草却是一年四季。牛羊给山民，人们对草的感情更重一些。下田去锄的草是逃逸的奸佞，农人才挥舞武器把它们消灭，却消灭不尽的。

我到山中，采草回来栽在瓦盆里。它恹恹如病，很不合作。随手扔进去一两个草籽，竟然旺势长出，极具山野精神。其实墙外就是草坡，草是近邻，但我放在床头的草儿，触手可及，已是亲友。有一夜，它开出了几粒白点，自然是花，我清寒的屋里顿觉有异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