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7日,农历大年初三,宅在家里第五天。
临近2020年农历春节,正当大家满欣欢喜,迎接春节休假到来时,武汉却爆发了罕见的“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并且以难以阻挡之势四处蔓延,遍及全国以至全球。在武汉接连出台一系列应对措施,从“封城”到“禁足”后,看到每天更新的消息,普通民众确实感到一阵恐慌。网上介绍的文字很多,追根溯源分析的文字也很多,我仅以自己的视角回顾并记录下这一段经历。疫情肯定会过去,武汉也肯定会好起来。
我是湖北人,工作和生活都在武汉,老家在距离汉口40公里不到的县级市。我是腊月二十八回的老家,在武汉封城的前一天,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武汉要封城。回来后心里有些不安,担心被周围的街坊邻居指责,但是因为地域关系,几乎每家都有从外面回来的人,所以大家都还挺善意,注意个人防护,少出门,居家隔离。我回来的时候,市内公共交通工具还在正常运行,上车和下车都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测体温,当时还觉得大家对这件事的防范做得很周到。但是第二天,武汉就出台1号文件,武汉所有的公共交通工具全部停用。我妈看到后说我,如果我再墨迹一天不回来,就得一个人窝在我那10平米的出租房里独自过年了,想想还真是有些慌。
对于这次疫情,给普通民众的恐慌在于,前面一个月还是一片祥和,却在临近年关的三天内接连出台9条文件,消息一天一个样。而对于一个千万级人口的大城市,采取封城关起门来抗疫情,这是人类历史上是从没有过的,当年抗击非典都没有这样。
我用时间线回忆我对这次疫情的认知升级。
2019年12月31日,公司钉群里传阅了由武汉市卫健委发布的《关于报送不明原因肺炎救治情况的通知》,点名华南海鲜市场是传播点,行政小姐姐友善的在群里发了图,提醒大家采购年货的时候要谨慎选择市场。还发了一张特有震撼的海报,对于我这种不在武汉过年,不采购年货的人来说,也就看个热闹。当时的感受,知道这件事,但这件事与我关系不大。下班时,公司所在的物业大楼也发了一个通告,说“国家卫健委专家组已抵达武汉,目前不明原因肺炎已做好隔离治疗工作", 还贴心的提醒大家“避免人群聚集流动,外出佩戴口罩”,并在物业堂处免费发放口罩。
我记得那天下班时大家相互提醒不要聚众跨年活动,我们还在感慨怎么在元旦期间发通知,那些筹备元旦活动不都得取消了。而事实上,跨年那天晚上我去医院探望了朋友,还跟另一群朋友去江汉路吃饭。路上相对以往可能人稍微少一些,但是江汉路步行街依旧人潮汹涌,大家并没有特别要戴口罩的年轻人,也没有意识到严重性。
2019年1月5日,公司安排杭州年会。所有的同事都乘火车去杭州开会。没人戴口罩,我们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不明肺炎进展的消息。随后一周武汉市召开两会,微信朋友圈里做新闻的朋友每天都在发送两会报道的消息。在12号之前,偶尔刷朋友圈看到从医院里传出来的视频,医生接诊已经戴着防护面罩,穿着隔离服全副武装了。
但是我们仍没有意识到这是很容易传染的疫情,只是觉得这是病情高发期,我们不去医院就好。接下来一个星期依然照常活动,有朋友的聚会,也有各个公司在办年会,并没有从新闻媒体上看到关于不明肺炎的报道,我也没有主动搜索类似的消息。
我突然发现严重性是在1月20日。那天早上,我去拜访客户,客户还笑言说这种非常时刻都不要随便出门了,现在疫情很严重。我还一脸懵,没有觉得呀。我坐了公交,乘了地铁,这才发现公交车上好象有消毒水的气味。回到办公室后,好几个朋友都通过微信给我发来问候,说武汉肺言已经传播得很严重了,叮嘱出门要戴口罩。当有几条消息同时涌现,并且公司突然发了通知提前一天放假,我才觉得原来真的挺严重了。但对于这扑天盖地的消息,朋友圈里更多的是搞笑的图片,譬如“全世界都觉得武汉肺炎很严重了,但是汉口人民年货打得飞起”。瞬间,朋友圈里到处都是“别挨老子,我是武汉人”的图片。 这个时候还不是恐慌。结束当天的工作后,公司正式开始放假,我在下班的路上去药店买了一戴口罩,药店的口罩已经疯抢了,10个20块钱,还是能够接受的价位。
2019年1月21日,原本这天还有一天班。我自己的计划是22号回家。21号变成春节放假第一天,睡到自然醒起床,独自在屋里呆了一天。这个时候关于肺炎疫情的消息已经扑天盖地了,光刷手机新闻都刷了一个上午,各个好友群里都在分享关于疫情的新闻,有的说武汉各大医院早就住满了,有的说其它省份出现的疫情都是通过武汉输入感染的,还有的说仍在工作没有还没有放假,有的想趁23号偷偷溜,有的说要扛到节前最后一天。我站在窗台前看着大街上的人,真的比以往少了很多。冰箱里已经没有任何食物,纯靠中午点外卖支撑一天。一整天没出门确实也憋得慌。家里人并不知道我提前放假了,我很早就跟他们说过我回去的时间。但想到武汉这么严重的疫情,爸妈居然没有发一条消息问我的情况,还是感到有些落寞。晚饭时候,哥哥弹起视频跟我聊天,他们一家都在爸妈那吃饭,一家人围在餐桌前其乐融融,我有点小感伤。妈妈说听说武汉要封城了,让我第二天早点回去,不然可能就被隔在武汉了。我还笑话她,怎么会,哪还到封城这么严重,各个社会力量不都在有条不紊的抵抗疫情么。
2019年1月22日,很多媒体声音都在传播,鼓励武汉市民不要出去,外地人不要来武汉。钟南山确认导致武汉肺炎的新型冠状病毒能人传人,市民要戴口罩。武汉接连出台一系列遏制疫情传播的措施:春节期间,归元寺不对外开放;武汉春节文化旅游活动延期举行;市长走访各个客运站,了解疫情防控工作。但是,各个交通枢纽,公交地铁仍在正常运转。我家离武汉很近,所以也没想过不回家过年。原来还打算上午做点事情,下午3、4点再走,但是在当下的情形下心里很慌,一是疫情消息带来的慌乱,二是整个城市的萧瑟感带来的慌乱。前天预约的顺风车一直没有司机接单,邀约的车主也没有回应,我只能去汽车站乘坐大巴了。出门前也感到害怕,毕竟长途汽车站是人员聚集的场所,随身带了消毒酒精,戴了两层口罩。还好,出门就看到有的士过来,司机也戴着口罩。路上的车辆不多,街上的人都戴着口罩。进客运站测了体温,平时都要排队的大巴车,这次等了段时间等人到齐后才出发。路上有个路段像查酒驾样,设着关卡抽查沿途小车,有医护人员在旁边测体温。大巴车到站后,下车又被要求测一遍体温。我回到屋后还想着发个朋友圈:虽然紧张兮兮,但还算顺利回家。路上查得很细致,管控得很严格,但一切都还有条不紊。
但这个有条不紊在我回家的第二天就变成惊慌失措了。
2019年1月23日,一觉醒来,看到朋友圈里的消息,武汉封城了,宣布当日上午全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我看到还是挺震惊和后怕的,没有公共交通工具,我想回来都回来不了了。独自在外面过年,前所未有,即使我能够管好吃喝,但是情绪肯定会受到影响。家里人都在笑我,你看看,你再晚一天就被隔离在外面了。随后,很多被留在武汉的人开始大量采购生活物资,因为从没有收到武汉要封城的消息,计划回家过年的人也不会囤任何食物。同期,武汉防控中心发布了2号文件,告诉市民不用慌乱,不必囤积。但是抢购食的在所难免,超市还出现60块钱一颗的大白菜,但马上就受到工商部门调查。
这一天,武汉各大医院同时发布消息,接受社会援助,急需防护服,医用手套,医用口罩等防护用品。武汉确定北京“小汤山”模式的医院连夜出图纸,在雨夜开工,计划6天完成施工,2月3日投入使用。这一连串消息出来,进一步加深普通民众对这次疫情认知的深度。
2019年1月24日,除夕夜。这是武汉历史上最特殊的一个年三十。战斗在抗击疫情前线的医生护士,还有从四面八方驰援武汉的医护人员。电视里循环播放前线的抗疫情形,人满为患的医院发热中心,大量排队等候接受 CT影像的病患。这时候抖音等自媒体平台已经有病人在求助,武汉各个医院已经爆满了,新型冠状病毒的检测试剂缺货,医疗资源有限,医生护士在高负荷工作。那些疑似肺炎的病患,因为没有最终确认病况,医院没有床位收治,只能简单拿一些药在家自行隔离。从视频里看得出来家人们的无奈和恐慌,这些没有被收治的病人在各个医院中行走,又带来新一轮病毒传播。武汉发布第4号文件,全市网约出租车停止运营,巡游出租车实行单双号限行。连接汉口和武昌的桥梁、过江隧道封闭,武汉按区隔离。
春节联欢晚会如期播出,白岩松等众主持人的节目《爱是桥梁》是一个没有提前彩排的节目,背后大屏幕是紧张在前线工作的医护人员。那一句句“武汉加油,中国加油”让人泪目。
2019年1月25日,农历鼠年,大年初一。新年第一天,随着襄阳封市, 湖北封省了。这个新年没有带来好消息,给人们带来的都是震惊。不到一周时间,什么情况都变了。从武汉万家宴到湖北封省,不到一周时间。随后,各个市、县、镇、村都开始采取防疫措施,严查从武汉回来的人。网上传来河南省领导硬核防疫情的举措,被广大网友点赞,但也带来一些负面影响,我们是在抗疫情,但不是抵抗湖北人。接着陆续有报道 ,那些在武汉封城前出门旅游的武汉人,因为机场火车站停运,他们结束了行程也不能如期回来,尴尬着。
2019年1月26日,初二。一觉醒来,发现我的家乡小城也在采取防控措施,城区和乡村的小桥封了。初一爸妈留在农村老家,我跟哥哥一家回到城里,我一个人在爸妈家住着。马上打电话问他们,在彻底封桥前,是我们再回老家住还是他们回到城里来。爸爸说他们正在田里摘菜,做好生活物资储备。在我家这个30分钟都能够把城区转完的小城里,居然也采取封城封路的措施。农贸市场里没有菜卖,超市里大蒜10块钱一斤。
2019年1月27日,初三。今天醒来又看到新消息。属于一代男孩心中的篮球偶像科比坠机逝世,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那个说着你知道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是什么模样的大男孩就这样离去了。2020年的开年确实很不和谐。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2020年春节休假通知,将法定休息时间延长至2月2日,公司群里也发布了上班通知,但对于处于疫区的我们,上班时间仍然待定听通知。已经宅在屋里将近一周的网友们,各显神功,在线上邀约一起阳台演唱会,武汉的居民们在晚上8点,聚在自家阳台一齐唱《我和我的祖国》。“这城市那么空,这病毒那么凶,灯火阑珊毫无生机的武汉夜空突然响起一声声纳喊:武汉加油!”
每天都有新增确诊病例,每天也有病愈出院的好消息。武汉的“火神山”、“雷神山”医院都在紧锣密鼓施工中,总理也亲自来到抗疫一线鼓励大家,所有的需求国家都第一时间响应,处在疫区中我的们真切感受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温暖。我们都相信,待到樱花盛开时,武汉一定会再次美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