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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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要添一名财务副处长。先来一次民主测验，多票胜出者，正好是领导内定的人——安君。
安君八十年代财经学院毕业，工作二十多年，党员，多年先进，任正科十年有余。
下午，局党组开会，通过了安君任副处长。会后，候局长说：”政治处按排打文，明天上午八点把人选公示贴出去。”
下午四点多，政治处的办公室主任刘平山，给打印好的文，盖上局委会的猩红印章，送给了该送的领导，等待明天上午贴公示。
他没事了，坐不住，下一楼，推开纪检办公室门，纪检办主任寇选民问："有啥指示吗？"
”没有指示，有消息…“刘平山随手把门“砰”的一声关了。
寇选民五十有余，工作三十多年了，好不容易熬到科长位子上，刘平山二十几岁，从破产的焦化厂调公安局里不到二年，提为科室主任。他俩乡党，年龄差异大，行政级别一样，三观不同，爱闲聊，话语不合辙，经常争辩的脸红脖子粗，过后却不计较。
刘平山双手按着办公桌，面对着寇选民低声且神秘地说：“下午，局党组开会研究了副处长。”
寇选民依旧低头看着报纸。“嗯，一人定夺的事，会是形式。”他对敏感的话题慢不经心地回答，手把报纸拆叠的嗞啦响。
刘平山肚子装不住话。"你预计是谁？”他故意买弄着关子，考问着寇选民。
” 看不见的人际关系，我预计不来，反正没有安君的戏。”寇选民把要回答的话又撂给刘平山，用自信的目光等待着他接话。
”你说错了，民心所向的是安君。”
"我说对了，民主还得集中，按条件，安君早该提副处，他为啥还没提？”
“这次有提拔的可能性。"
“不是可能，是不行。做官和猴子爬杆一道理，猴子都会爬杆，看谁给你面前栽杆？安君缺的这栽杆人。”
“你咋贬低领导？提拔人，会上集体研究，全面考虑，还要公示，让群众评议，再任命。“刘平山转身坐在沙发上，吊着脸，眼瞪着寇选民。
“领导提拔人，确实全面考虑，为自己一一捞好处，拉关系，相互交换……“他目光对视对着刘平山又说：”小伙，你评论女人性感的话题是内行，看这问题隔山了，领导不哄民，就不成社会了。”
刘平山容不下寇选民质疑他的话。他浑身都带气，站起来了，手指敲着桌子，大嗓门说：”民心不可违背，群众热议着安君，难道领导不了解民情？我认为是安君。"人选还没公开，他只能说认为。
”你懂个球，还想当骟匠？根本没有安君的戏。他山西'九毛九'，舍不得花钱，没后台，凭啥能提拔。凭工作政绩，现在不是陈永贵吴桂贤当副总理的年代了，是拿官帽做买卖或相互交换的时代……领导拔他，图他的啥？局里三十多岁美女长上了后勤处长，失取了家，他男人有血性嫌她和市政府那位秘书长……领导没有不爱美色和金钱？”寇选民猛劲地吸了一口纸烟，口鼻冒着三股烟，然后把烟在桌子上跐灭，手指揉搓着烟丝，气喘嚅嚅地气心怼刘平山。
寇选民又点着了一根烟，使劲地吸了一口，吐着烟雾，老于世故的表情面对着刘平山。"小伙！毛还嫩着呢！看局势，差池远。现在的领导，谁把民当一回事？心里只有他的上级领导。”他皱眉沉思着。猛然想起了：五一假中，他和安君上香山寺，安君求过刘神仙的卦。刘神仙双眼微闭，脸无表情地说：”今年，你官运不通…”神仙话不会错，他信相，话不能道明。
刘平山，一米八的个子，英俊潇洒，尽管他说话冒失，还有织组原则性，用判断的语气，把话给透不说。俩人话语碰撞着，气得他咬牙，手掌搓手背，用目光，用表情，用整个人的气势看着这个老犟驴，心想，党组会研究决定的，谁能推翻？
俩人都想 否认对方的看法，但谁都不敢把理由说出口。
刘平山肚子里的话憋在喉咙难受，又不敢说出实情，气得他眼皮向上翻，嘴唇蠕动着，”你不信了，打赌。”用钱赌，治你的驴脾气。“谁输了拿五百元请客。“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五张“红版"放到桌子上，“你掏钱。"他急待的眼神等待着冠选民掏钱。
寇选民说：”你押了钱，不要后悔。”
刘平山被寇选民的话激怒了，脸涨得通红。“你怕我悔了，只要你敢赌，再上五百元。”他带着气又掏出硬铮铮的五张子。
黑脸膛，大骨架的冠选民，猛然吸了几口烟，眼盯着刘平山，咽喉节上下在移动，哎，喘了一声气。“钱把你娃烧腾地坐不住了，请大家吃饭，还落个人情，何必打赌输钱。”他嘴角几根胡须在擅抖着，脸色发青，忽然想起了：曾经交警支队副支队长被双规了，他老婆上山求神，刘神仙说没事，有贵人保着。神得很！几天过后人回来了，确实没事了。刘神仙卦给他鼓足了赌的底气。
刘平山按捺不住打赌赢的心情。”你甭说了，掏钱。"他把手掌伸到寇选民的胸前，火辣辣的眼神等候着钱。
寇选民逼迫着，掏出一千元放到桌子上。
刘平山看寇选民真的押上了赌注，他后悔且心疼，又怕寇选民输了的钱，换了口气说，”你能认个输，把钱原装兜兜里。”心想这个犟驴，我给文把公章都盖了。
寇选民也怕刘平山破费，给他递着话说：”你输理，就不输钱。”他相信神仙的卦。去年，有个领导给他说，局里准备让你到B县任公安局长，他听了心切，抽签求卦，先把事给稳处摇，刘神仙面无表情地说不是你的官位，结果别人把官位买走了。
就这样，俩人犟牛似的抵着头，都不松劲，赌注押到五千元上了。
下午五点多了，秋政委从四楼下来，进了纪检办公室，一听他俩人在打赌，他笑了，心笑寇选民输定了。俩人让他作证人把赌钱拿上，叫财务处全体人员下班后吃饭，谁输了就算谁的钱。秋政委说，我作证人可以，赌注只能押一千，图个热闹，分个输赢。
刘平山顺着秋政委的话说："行！”想尽量让寇选民少破费些。
寇选民坚信刘神仙的神秘文化，还不松口，要用现实刺激年轻人。
最后三人协商结果：赌注两千元。
下班前，处里十二人，除了给王中信手机没打通，其余人都道知到了：六点后在王朝酒店元帅包间吃饭。
财务处长彭兼一听，王中信手机无法接通，心怵然了。王中信上班中经常出事，上次赌博被东西路派出所抓了，那次嫖娼被文古路派出所抓了，还有那次……多此让局里领人，为此，局长批评他把本处人没管好，不知这次他要出啥事？
吃饭前，秋政委讲话了。看着大家说：”不等王中信了，大家不要问谁请客，不是AA制尽管吃……希望安君同志以后多担责任……”政委这么一说，大家心里有谱，安君懵了。他做梦都做晋升副处长的梦，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通天”的人，没有“活动”咋能动起来？副处长位子给他？这时不容怀疑，本能的反应相信自己的听力，没等大家要喝他荣升酒，他出去提了两瓶矛台。
一顿吃了五个小时，喝八瓶酒，秋政委喝醉了，晚上睡到局里了。零点后，突然手机响了，他灵醒了，侯局长打来的手机，让早晨七点到他办公室开会。
上午， 人都按时到了，侯局长严肃的脸，却为难地说：”公安厅刘副厅长昨晚上手机里给我说，副处长的位子给王中信，谁有意见提出来，我现在手机里给他说。”六个人大眼瞪小眼，无奈的沉默着。
过了一会，候局长说大家没意见，王中信为财务处副处长，办公室把文另改一下。八点准时把公示贴出去。他又严肃地强调一句：”改文事仅限咱七人知道，这是纪律。”
副处长人选公示贴出去了，议论声像炸了锅。又过了几天，王中信上任了，议论声平息了。
赌出了输赢。刘平山想不通了，仅隔一夜，竞然把人变了?寇选民有先知之明?他拿着公示安君的文，找寇选民。“这是我和你赌的依据，我相信局党组的决定，现在无法理解？那天王中信去找他姐夫，你肯定不知道，他把这个关系埋地太深了，局里人也不知道……你纪检办给他谈了几次话，他恨你，那天你赌的依据是啥？”
" 哈…哈…"寇选民苦笑着，一个职场的老油子，狡黠的目光看着刘平山“小伙!有啥想不通？你和我一比就想通了……现在的领导把啥匪事都能做得出来。”
(o16年5月面世于网络小说o17年选入《小小说集》现进群里是原文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