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2021年度写作读书成长营第126篇/字数2155/累记字数196257
说来惭愧,我还是在几十年前的学生时代享受过暑假。这么多年来,成年之后的我,终日为了生计劳碌奔波,几乎常年无休。“暑假”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奢侈的名词。
回顾我的学生时代,有一年的暑假,不仅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也可以用刻骨铭心来形容。
那是1987年,我高一升高二之间的暑假。那一年的夏天,天干物燥。连续一个多月滴雨未下。池塘里早就见底了,部分有些缺水的秧苗嫰叶已开始慢慢地变黄。
已是放暑假的第八天(那天是农历的六月初六,我记得很清楚)了,因为缺水,我从学校带回的被褥、蚊帐一直无法清洗。
前一天的下午,妈妈带着弟弟去了大姑家,因为大姑未来的儿媳妇要去相亲,大姑请妈妈去作陪。
谣言传,农历六月六那天的温度高,可能要热到72度。早晨一起床,我就赶紧从屋后的大井(那是全村唯一的一口井)里打水回来,把水缸充得满满当当。
上午,我得到消息:我们村里从大水库买的水,夜晚就可以到村了。
我很开心,想着明天终于有水洗被褥了。
中午刚吃完饭,我就坐在门楼里的凉床上,开始拆从学校带回来的被褥,准备明天清洗。
此时,二姐在房间里整理衣物。二姐是个很精细的人,没事的时候,她最喜欢在房间里整理东西。四妹、小妹和村里的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在屋后的井边闲聊。那天天气太热,井边的阴凉处聚拢了村里的不少人,井边四周宽约80公分宽,是村里唯一一块用水泥硬化过的地面。
我正拆被褥时,二姐突然跑向门楼,对我说:“屋里着火了!”
当时,我吃了一惊,赶紧飞奔堂屋,进到房里,真的着火了,并且火已经烧到了蚊帐顶部。当时我吓得要死,连忙跑到大门口拼命地叫喊:“救火呀!”、“救火呀!”
听到我的叫喊,四妹和几个女孩最先跑过来,此时火已经快要烧到房间的屏风(那时候,我们的房子是一个大通间,中间用那秸秆和报纸糊成屏风,把房间和堂屋分开。屏风上留一个通向堂屋的门,我们称之为“房门”,房门挂有门帘)了。
四妹进屋看到那个情景,赶紧让我和她搬木梯去拉电闸。可电闸拉下来了,房里的灯还亮着,我们俩都吓了一跳,以为是家里的线路着火了。
这时,屏风已经着火了,而且火势越来越大,越烧越高,烤得屋顶上的油毡也开始慢慢融化。正在这紧要关头,村里有好几个壮劳力都来了。
要灭火,搞水成了问题,因为村里池塘已经全部干涸,只能用桶从井里打水来救火。幸亏大井就在我家的屋后。
那一天,为了救火,我们几乎把井水都提干了。还有一个女孩子,因为帮我们把屏风拉倒,她的手被铁丝的尖划了一条很深的口子,几乎都能看见骨头,流了不少血。
经过众人的全力拉扯,屏风终于倒了。这样,火苗就不会窜上屋顶了。
当时,我床边有一口大缸,里面装满了小麦。缸上有我的书箱。看见火势越来越猛时,我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担心自己的书被烧。所以,趁别人救火之际,我赶紧用我的棉袄包着书箱,冲出房子。
事后,村子里有人笑我:“如果房子子被烧了,你还能上学?”
经过左邻右舍10多分钟的奋力扑救,火终于灭了。我千恩万谢完众人,他们都纷纷离开了。
火灾后的屋子,一片狼藉,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烧焦味,蚊帐、凉席、被子全部被烧的面目全非,连皮箱盖也被烤糊了一大块。地上都可以养鱼了。
我和二姐、妹妹们连忙打扫卫生,把那些烧焦、烧糊的东西清理到院子里。
因为妈妈去姑姑家之前,告诉我,那天下午会她从姑姑家回来。所以,吃完晚饭,我们几姐妹都站门口的梨树下,等着妈妈归来。
远远的,我就看到妈妈牵着弟弟正向家门口走来。我连忙迎上去,问妈妈有没有吃晚饭。
妈妈说,早吃过了,正好从外婆村子边走时,被外婆请去吃汤圆。
我听后,对妈妈说:幸亏你吃过饭了,不然的话,看家里狼藉的样子,您肯定吃不下。”
“怎么了?”妈妈疑惑地问。
“你到院子里看一下就知道了”,我说。
妈妈走进院子,看见那些烧得黑乎乎的东西,然后又走进堂屋,突然大哭起来。
本来对于妈妈伤心,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没想到,妈妈会哭得那么伤心。那时候,家里除了吃粮食不用操心外,几乎没有余钱。那些被子、蚊帐、凉席被烧了,肯定又要花不少钱买。从妈妈的哭声中,我真正体会到了家里日子的艰辛。
妈妈哭完之后,叫来二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姐说,她中午整理房间的时候,因为光线有些暗,便点了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蜡烛倒在蚊帐上,把蚊帐点着了,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妈妈听后非常生气,她虽然没有动手打二姐,却把二姐狠狠地骂了一顿。
那天,村里在大水库买的水终于到村了。为了防止沿路其他村的村民偷我们村花钱买的水,每家晚上都要派一个人去看水。我主动请缨,跟村里的其他几个女孩子一起去沿路看水。
第二天早晨,村子里的每个池塘终于都有半塘水了,秧田也全部放满了水。我也终于可以洗自己从学校里带回来的被褥了。
上午,外婆来到我家,得知着火的原因后,她也把二姐骂了一顿,并拿出了几十块钱给妈妈,让妈妈去帮我们买蚊帐和、凉席等。
那个暑假,家差点被烧,不仅让我刻骨铭心,也让我留下了后遗症。
记得是三年后,也是夏天,我到大姐家里玩。那天,她家里刚好停电。中午,我正走在她家的廊檐上,突然来电了,眼前猛然一亮,我当时吓得一哆嗦,差点叫出“着火了!”
这种后遗症多年后,才从我的潜意识里慢慢地消失。
现在的我,对防火方面的事情非常重视。无论是用电还是用天然气,我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纰漏,自己感觉对防火之类的事情,好像有强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