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时候看过电影《边城》,似懂非懂。就觉得很好,也不知哪里好。一直在想,翠翠到底等没等到那个人呢?长大后知道了沈从文,知道了凤凰,从此便对这个小城心心念念,这次终得成行。为了此行,我在春节时又看了一遍电影和小说,又一次感动得一塌糊涂。那是一种淡淡的伤感,这种情绪积郁于心,无可舒解,不能释怀。
初到凤凰是中午,住在沱江下游风桥边,是一个临江的房间,条件是差了点,可也是可江景房啊。放下行李就迫不及待地沿沱江而上。 天可怜见,凤凰的天是晴的!一切都刚刚好。江面如镜,清可见㡳,映着沿岸吊脚楼,偶有小舟划过,更添了风情。
二月份凤凰也还是早春吧,所以没那么绿,但是胜在人少,这很重要,人多味道就全变了。午后阳光照着江水,波光粼粼,有几分刺眼。阳光也照进我的心里,一扫几日的阴霾。这是一种刚好适宜的温度,一点儿都不燥。
在凤凰,做一个素衣简行的女子,行走在河畔小巷,忘记喧嚣,甚至忘记自己,去寻找一段旧时光,去圆一个多年的梦。
景区分两部分,江景和古城,被城墙分开,有门可以进出。凤凰是更远更偏的湘西小城,一条沱江让她在众多古城里脱颖而出。走过平遥,游过丽江,终觉得凤凰最美,美得不忍睡去,不想离开。
翠翠是在哪个渡口摆渡?二老是在哪片河面竞舟?哪个是陪嫁碾房?就这样,不停地走,不停地找寻,从中午到深夜。
从风桥溯江而上,虹桥是沱江的主景区。那里有苗族,土家族原汁原味的吊脚楼。 沱江两岸的一切都让人留连。从近处、远处,低处、高处,这岸、对岸,任何角度看都是风景,怎么都看不够。
城内建筑是汉族风格,黛瓦灰墙,山墙很有特色,听说是徽派建筑风格。风车和碾盘是我唯一能寻到的一点点翠翠时代的痕迹。
走在无人的街巷,假装这是我一个人的凤凰。内心宁静而满足,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古镇的黄昏是暖暖的金色,就像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不用作旧,古韵味十足,这正是我一直在找的意境。旅行中最难得的便是你满眼所见的完全符合你来之前的期待和想象。
沱江的夜景给人不真实的幻觉,灯火迷离,乐声悠扬,行走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那是一种微微的沉醉,沉醉在这花月夜。
很晚才回到客栈,不想睡也得睡了,体力确实有限。但我知道许多人没睡,因为我睡梦中听到他们的笑声从窗外传来。
第二天早晨,古镇还没醒来我就醒了,因为我想看晨曦中的凤凰。喜欢一个地方,就要记住她所有美丽的样子。空气微冷,隐约可见雾气在水面升腾。勤劳的人已经早起,在河边洗菜,在水面打捞游人前一天丢弃的垃圾。太阳从微亮到霞光万丈,小镇瞬间明亮,人们似乎一下子都走出来,河两岸的人多起来,小镇的新的一天开始了。
古镇都大同小异,不是商店就是客栈或者是酒吧。凤凰很小,如果不是特别有古镇情结,只是来凤凰走走,小半天时间城内城外就能走一遍。
我逛古城是得一遍一遍地走,生怕遗漏了什么。而且一定要看看新城。在新旧之间,体会时空的变迁,也知道何去何从。一早上逛完了一遍古城,一上午时间去新城走走。在新城吃了午饭,坐公交车又回到古城继续逛。弄清了城市的布局和交通路线,也走到了沱江的更上游。
在凤凰城碑旁边有一处碑文,仔细个看才知道是介绍陈宝箴,陈三立,陈寅恪等陈氏家族祖孙三代对于凤凰和湖南全省乃至全国的影响。刚好我最近看了几本关陈寅恪的书,所以,读完碑文泪目了。陈氏家族的变迁,是百年中国的时代缩影,人生沉浮,气节长存,为政为学皆为楷模。
因为一个人向往一座城,按理说是应该去参观一下沈从文故居的。但参观一个景点就得买通票,148!好了,我承认我不是真爱,我没买票进去。
没能去沈先生故居,终是遗憾。所以,第三天一大早就去寻沈从文的墓地,表达一下敬意。从风桥沿江下行大概一公里左右,有标识。没有鲜花,为了表达心意,拾阶而上,想到很远的山上采了一束野花。这时节野花也没有,只采得一些散落在山上的油菜花,只有这么多了。先生质朴纯真,定不会嫌弃我的。沈先生对故乡的爱与眷恋都蕴含在他的文字里,此刻他长眠在故乡的山水间,已与故乡融为一体。
“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理解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
这是张兆和写的,刻在墓地旁。当时读完我感慨万千,幸福是什么?婚姻是什么?曾经让人羡慕不已的才子佳人到最后却也这样迷惑。人生不易,或许,两个人能够风雨共担走完一生便是幸福、是婚姻、是爱的一种境界。
两三天的时光,兑现了多年的梦想,幸福不言而喻。要离开了,失落与不舍也弥漫心间。唤醒自己,向下一个目的地出发。凤凰,我来过,从此便长驻魂梦,在心里长出一份牵挂。